叶红鲤身着一身利落的火红劲装,身形矫健如雌豹,正挥舞着一柄与她纤细身材颇不相符的宽阔重剑赤鳞巨阙。
剑身通体暗红,挥舞间带起沉闷的破空声与隐隐的灼热之气,声势骇人。
与她过招的是一位王姓弟子,此刻已是汗如雨下,脚步虚浮,只能勉强招架那大开大合、力劈华山的“破军剑诀”,每一次格挡都震得他虎口发麻,几欲吐血。
“破军·撼山岳!”
叶红鲤一声娇叱,体内灵力奔涌,赤鳞巨阙裹挟着万钧之势,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煞气,狠狠劈下。
王姓弟子脸色惨白,仓促间横剑格挡。
“当啷!”
一声爆鸣,王姓弟子手中长剑脱手飞出,整个人踉跄后退十几步,噗通一声坐倒在地,胸口气血翻涌。
“承让了。”
叶红鲤收剑,手腕一转,巨阙剑轻巧地挽了个剑花,稳稳立在地上。
她俏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眉宇间尽是对自身剑道的自信。围观的一些剑峰弟子纷纷叫好:
“叶师姐的破军剑诀越发精纯了,这气势,真不愧是剑痴!”
“是啊,这一式撼山岳,怕是有剑峰首座七八成的火候了!”
“可怜的王师兄,又当了一回沙包。”
......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带笑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红鲤师妹,你这破军剑诀最后一招撼山岳........练错了。”
声音不大,却像有魔力般,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
演武场瞬间一静。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缓缓走下车辇,墨发束冠,一袭玄金色圣子长袍衬得他面如冠玉,气质卓然,正是圣子陆长卿。
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落在叶红鲤身上。
“圣子好。”
“见过圣子。”
“......”
众人见到陆长卿,纷纷恭敬地行礼。
只有叶红鲤猛地转过头,美眸倏地睁圆,柳眉倒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火气“腾”地就上来了:“臭......陆圣子。”
她差点把心里话脱口而出,“圣子,你胡说什么呢?我这招撼山岳,连师尊都说我火候纯熟,得其精髓。你又不懂剑道,凭什么张口就说我练错了?”
那坐在地上的王姓弟子如蒙大赦,赶紧爬起来,对着陆长卿恭敬行礼:“圣子好!”
然后捂着胸口,在叶红鲤吃人的目光下,连滚带爬地溜进了人群。
这一下,演武场彻底成了焦点。
无论原本在干什么的弟子,都停下了动作,好奇地、惊疑地、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地围拢过来。
圣子当众质疑以剑道闻名、性格火爆的叶红鲤剑法?
这可是新鲜事。
又有瓜吃了。
演武场上,火药味瞬间弥漫开。
陆长卿仿佛没感受到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慢悠悠地踱步上前。
阳光落在他身上,竟像是给他镀了层金边,贵气逼人。
“哦?想必师伯是怕打击你的自尊心吧?”
陆长卿挑眉,语气带着点调侃,“你这剑招的蛮力倒是使得十足。”
叶红鲤气得脸颊泛红,手中赤鳞巨阙往前一指:“陆长卿,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你既然说我这招错了,那就说出个道理来!
说不出,就是污蔑我,污蔑剑峰传承!
我倒要看看,你这位圣子,除了一副好皮囊和一个好出身,还有何过人之处能指点我的剑道!”
人群骚动,不少弟子都暗搓搓点头,觉得叶红鲤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
陆长卿却笑了,笑得很是随和,甚至带着点长辈看晚辈胡闹的意味:“呵,师妹这性子,真像是一团烈火。也罢,既然你想听,本圣子就指点你一二。你看好了。”
他神色陡然一肃,那玩世不恭的气质瞬间褪去,整个人仿佛一柄绝世神兵。
锋芒内蕴,渊渟岳峙。
他只是并指如剑,随意地立于身前。
“剑道者,”他声音清越,字字珠玑,穿透整个演武场,“意在前,气在后,剑招居中,只是皮相皮毛。心之所向,神之所驭,方为根本。
一味追求气势凶悍,以力压人,看似威风,实则落了下乘,如顽童使锤,未得其法,只伤己身。”
他一边说着,并起的剑指开始缓缓划动。
动作并不快,却流畅无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味。
随着他指尖的勾勒,周身三尺之内,空气仿佛变得粘稠凝滞,无形的气流以他指尖为核心开始旋转、汇聚,隐隐发出低沉的嗡鸣。
一缕缕淡金色的、肉眼可见的锐利气息环绕飞舞,正是凝练至极的剑意。
锋芒暗藏,却又无处不在。
“所谓破军,”陆长卿指尖划过,那环绕的剑意随之而动,轨迹玄奥,“破的是敌方战阵,毁的是敌人胆魄,取其“以点破面,势如破竹”之意,而非“力拔山兮,玉石俱焚”的蛮勇。
你刚才那一招,意在何处?
意未聚,气便散。
剑招只是承载意与气的桥梁,而非目的本身。”
他的指尖虚空一挑,一缕精纯的剑意骤然飙射而出,“嗤”地一声轻响,三丈外一块用于测试的坚硬青钢石,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前后透亮的细小孔洞!
整个演武场,落针可闻!
刚才还在议论纷纷的弟子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剑........剑意化形?!凝指成罡?!”
一个老资格剑峰弟子失声叫道。
“天呐!圣子他不是不擅长剑道吗?怎么能做到这一步?!这需要多恐怖的剑道天赋!”
“嘶——圣子刚才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我隐隐有种明悟的感觉。”
“废话!能凝练出如此精纯剑意,引动剑韵自成领域的人,说的话能没道理吗?!”
风向瞬间逆转。
所有看向陆长卿的目光,从先前的质疑、轻蔑,变成了骇然、崇敬。
叶红鲤更是如遭雷击。
娇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握紧赤鳞巨阙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那双倔强的美眸中,此刻充满了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丝被颠覆认知后的茫然。
她醉心剑道,是剑峰年轻一代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更是被视作未来剑峰的传人。
她对自己在“破军剑诀”上的造诣极其自负!
然而此刻,陆长卿不仅清晰无比地指出了她重气力轻意境,更以指为剑,举手投足间展露出的剑道造诣和境界理解,简直像是降维打击。
那凝练如实质的剑意,那举重若轻的挥洒,
一种巨大的认知落差和从未有过的冲击让她脑子嗡嗡作响。
好半晌,叶红鲤才从那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一股强烈的、夹杂着被超越的不甘和求知欲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脸上的燥热,眼神变得无比锐利,直视陆长卿:“圣子的剑道境界红鲤佩服!但空口说论终觉浅!
请师兄不吝赐教,与我比试一场!
让我亲身感受,那“意在前,气在后”,究竟是何等境地!”
她不是不信,她是太震撼了!
她要用自己的剑,去印证!
去挑战!
那是一种剑修对更强者、对更高境界的本能渴望!
“哦?师妹要与我比剑?”陆长卿眉梢一挑,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意,“可以啊。”
“哼!”
叶红鲤手腕一振,赤鳞巨阙喷发出灼热的灵光,“呛啷!”
指向陆长卿,“亮兵刃吧!”
陆长卿却只是慢悠悠地抬起了右手,伸出白皙修长的食指,笑眯眯地说道:“对付师妹你,一根手指,足矣。”
“哗——!”
全场彻底炸锅。
如果说刚才是指点,现在只用一根手指对战叶红鲤,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我靠!圣子太狂了吧?”
“一根手指对叶师姐的赤鳞巨阙?这.......”
“虽然圣子很强,但这会不会太托大了?”
叶红鲤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个透顶。
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陆!长!卿!”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美眸喷火,“你敢如此辱我?!”
她感觉自己的尊严和引以为傲的剑道都被践踏了。
“辱你?”陆长卿眨眨眼,一脸无辜,“师妹误会了,本圣子只是想最直接地让你体会剑意的精髓。
用什么兵刃,重要吗?”他晃了晃那根手指。
“好!好!好!!”叶红鲤怒极反笑,胸腔剧烈起伏,“既然师兄如此自信,红鲤就得罪了!
看剑——
破军·荡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