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边别一支羊脂玉簪,素净得与那金碧辉煌形成反差。
却愈发衬得肤光胜雪、眸色生香。
“小宜,”胤禛低声,只有她听得见。
“这一道旨意,是你该得的,也是我能给你的体面。”
宜修指尖微颤,抚过黄绫上自己名字。
眼眶刹那泛红,却很快扬起端庄笑意:
“全赖爷素日疼惜,妾身感激皇恩,更感念爷。”
她提裙,缓缓跪于丹墀,朝皇城方向三拜。
每一次额头触地都发出轻响,似在叩谢天庭,也似在叩谢命运。
府中太监、宫女、侍卫并嬷嬷,黑压压跪了一地,呼声震天:
“恭贺王爷,福晋。”
日头正当空,照得金册熠熠生辉。
也照得宜修鬓边那支羊脂玉泛出温润光晕。
胤禛伸手,牢牢握住她的掌心。
像是在向天下昭告:
从今日起,她不再只是“侧福晋”,
而是他名正言顺的妻,
与他并肩立于这龙旗之下,
共享尊荣,共担风雨。
夜色沉得像一汪墨,唯独正院上房灯火通明。
红绸自檐角垂落,被风掀起时又簌簌落下,像一场无声的喜雨。
苏培盛傍晚传的口谕只有一句:“乌拉那拉·柔则,着即没为庶妾,终身不得晋封。”
话落,他袖里那只红封被宜修的大丫鬟剪秋悄悄塞得更鼓。
厚厚一沓,是“谢”也是“封口”。
于是府里人人三缄其口,只把红绸灯笼换得更亮。
仿佛白天那道“永不得晋”的旨意从未存在。
……
正院寝殿,黄铜熏炉里龙涎未冷,窗屉子却合得严丝合缝。
胤禛沐浴出来,只披一件月白中衣。
系带松垮,胸口的水珠顺着肌理滑进衣襟。
宜修已被安置在床里侧。
一身绛红寝衣薄如蝉翼,襟口以金线暗绣并蒂莲。
灯影一晃,花蕊似在起伏呼吸。
“爷问过府医了?”
她声线轻软,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
“说是一切安稳。”
胤禛嗓音低哑,带着沐浴后的潮热。
“本王轻些,别怕。”
说罢,他抬手放下帐钩——
红黄色遍地金帐幔层层坠下。
像两重彩霞,将偌大的拔步床隔成一方私密天地。
烛火透过纱罗,映得里头人影绰绰,仿佛水底游鱼,一碰就散。
起初只是低语。
“四个月了,宜修。”
他吻着她耳后最细嫩的那块肌肤。
手掌贴上小腹,那里已微微隆起。
像一轮初盈的月,“本王等得够久。”
宜修被他烫得轻颤,指尖插进他半湿的发里。
呼吸凌乱:“那爷……还客气什么?”
下一瞬,便是一阵窸窣。
寝衣的系带被咬开,绛红布料堆至腰窝。
羊脂般的肌肤在灯下泛着柔光。
宜修低呼未出口,已被他俯身封住。
龙凤胎的肚子比寻常四月略高。
胤禛用掌心托着,动作克制又凶狠。
仿佛要把这些时日的压抑一次讨回。
床幔开始轻晃。
先是细微的“吱呀”。
像遥远的更楼;渐渐连成一片,带着金钩撞柱的脆响。
黄绫里透出断续的低喘——
“爷……慢些。”
“慢不了。”
男人嗓音哑得发狠,“小宜,你受着。”
红浪翻叠。
她每一次后退,腰肢就被他扣着拖回;
每一次求饶,都被他更深的吻封住。
帐外烛芯“啪”地爆了个灯花。
映出两条交叠的影子——
一个挺拔如弓,一个柔婉如弦。
绷到极致,又骤然松开。
不知过了几更。
低吼与娇泣渐渐平复。
只剩紊乱的呼吸在锦被间起伏。
胤禛替她拭去额角细汗,又俯身贴在隆起的腹上。
听里头细微却有力的胎动,声音低而郑重。
“本王的孩子,本王的女人,一个都不会少。”
宜修指尖插进他指缝。
与他十指相扣,眼底浮起一层湿亮的笑。
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那爷可得记住——今夜是谁先求饶。”
帐外,风停更漏残。
无人知晓红黄色幔帐里曾如何天翻地覆。
只闻得龙涎余香,混着一点潮湿的甜,在夜色里缓缓氤氲。
宜修扶着微隆的肚子,立于正院游廊下远远望去:
最东北角的那道小门已被新锁锢死。
门内就是胤禛亲自挑的“冷香小筑”
三间旧屋,一圈荒草,连井水都涩口。
苏培盛让四个粗使嬷嬷日夜轮守。
没有王爷手谕,连只麻雀都飞不进去。
“福晋放心,”剪秋低声回禀。
“一应饮食只按妾室份例,月例银子也停了,只给日用糙米八合、清油二两。”
宜修“嗯”了一声,指尖轻点栏杆,面上无悲无喜。
她本就没打算脏自己的手。
胤禛最迷恋的那朵“纯洁小白花”。
若是经了她的针,便算不得无瑕了;
如今由胤禛亲自拔刺、亲自下笼,才最合她心意。
“记住,”宜修回眸,眸光潋滟却带着冷意。
“不管里头传出什么哭声、什么喊声,咱们正院的人——一个都不许靠近。”
是夜,胤禛宿在正院。
红烛高照,宜修散了青丝。
只披一件月白寝衣,袖口以银线勾出折枝梅。
烛影一晃,恰似月下寒葩。
胤禛从背后环住她,掌心贴上她微凸的小腹。
声音低哑:“小宜,府内大小事务你一手打理,我放心;
柔则那等腌臢事,再不会污你的眼。”
宜修偏头,唇瓣擦过他耳廓。
轻笑道:“爷说得好像我吃了多大亏似的。”
她牵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语调温软却带着天生的清傲:
“我可不吃亏。
外头,我能替爷笼络朝臣、打点馈赠;
内院,我能叫账房日清月结、奴仆无一人敢偷懒;
夜里——”
她声音更低,带着一点水汽。
“还能陪爷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甚至……”
指尖顺着他的腕滑进袖内,轻轻挠过脉搏,“让爷忘记疲惫。”
胤禛眸色倏暗,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绛纱帐瞬间落下,掩去两道人影。
红烛爆了个灯花,映出帐上纠缠的轮廓——
一个挺拔如松,一个纤婉如藤,缠得密不透风。
更深露重,胤禛餍足后仍不肯松手。
指腹摩挲她汗湿的鬓角,低叹:“得妻如此,是胤禛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