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更新时间:2025-12-27 22:12:15

那一桶井水浇下去,透心凉,心飞扬。

但这该死的洗髓丹效果实在太好,李逍裹着被子抖了半宿,等到第二天鸡叫三遍,除了打两个喷嚏,愣是连个鼻涕泡都没流出来。

身体壮得像头牛,额头凉得像块铁。

“大爷的……”

李逍顶着两个黑眼圈,盘腿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泛起的鱼肚白,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系统给的奖励怎么关键时刻尽掉链子?

想生病都不行?

“再摇一次!我就不信了!”

李逍咬着牙,再次沉入意识海。

那棵该死的气运树晃晃悠悠,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一片红得滴血的叶子慢吞吞地飘落下来。

【下下签】

【今日大朝会,胡惟庸党羽反扑,朱元璋杀心已决。】

【金銮殿上,血流成河。】

【去则大凶:身为异姓王,必被逼问站队,答错即死,答对亦遭猜忌。】

【宜:避世(注:只要不出门,哪怕是瘫在床上也比站在朝堂上强)。】

李逍深吸一口气,把那片叶子在意识里捏得粉碎。

果然是胡惟庸案!

历史上这一天,胡惟庸以“家中井水涌出醴泉”为由,邀请朱元璋去他家,试图趁机造反。结果半路被西华门内使云奇拦驾告变,朱元璋登上宫城一看,胡府里全是埋伏的甲士。

这要是去了朝堂,那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特别是自己昨天刚献了土豆,老朱肯定想拿这祥瑞当借口,在大朝会上狠狠打那帮文官的脸。

这时候自己要是站在前排,胡惟庸狗急跳墙挟持人质怎么办?

老朱杀红了眼顺手把自己也宰了助兴怎么办?

不行。

绝对不能去!

“王爷?王爷您醒了吗?”

门外传来了赵婉儿轻柔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昨晚您折腾了一宿没睡,要不……再歇歇?”

她脸有些红。

昨天王爷让人弄了桶冷水进屋,也不洗澡,就那么往身上泼,还非让她在旁边看着。

这怪癖,真是让人羞死人了。

“歇?我也想歇啊!”

李逍叹了口气,刚想说话,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尖细高亢的嗓音,穿透力极强。

“圣旨到——!”

“宣,逍遥王李逍,即刻进宫面圣,参加大朝会——!”

这一嗓子,把李逍的魂都快吓飞了。

来得这么快?

这天都还没大亮呢!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老黄隔着门板,声音都在发颤:

“王爷!快起吧!宫里来人了,是陛下身边的秉笔太监,催得急呢!说是陛下特意嘱咐,哪怕是抬,也要把您抬进金銮殿!”

李逍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这是铁了心要拉自己去当吉祥物啊。

要是平常也就罢了,今天那是去刑场观摩行刑啊!

“怎么办怎么办……”

李逍急得在床上转圈,眼神突然瞥见桌上那堆昨天老朱赏赐的补品。

鹿茸、虎鞭、百年老参……

一个绝妙的主意,瞬间涌上心头。

既然装病装不象,那就来个“工伤”!

反正自己现在的名声就是“好色”、“荒唐”,那就贯彻到底!

“婉儿!”

李逍猛地转头,一把抓住刚进屋伺候更衣的赵婉儿的手,眼神狂热得吓人。

“王……王爷?”

赵婉儿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洗脸帕都掉了,“您这是怎么了?宫里的人还在外头等着呢……”

“来不及解释了!”

李逍把心一横,直接把桌上那几个装补药的盒子全扫到了地上,弄得噼里啪啦乱响。

然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顺手扯乱了自己的头发,把衣领子撕开一道口子。

“快!喊!”

李逍压低声音,急切地催促道。

“喊……喊什么?”赵婉儿一脸懵逼。

“喊救命!喊我不行了!喊王爷的腰断了!”

李逍一边说,一边呲牙咧嘴地摆出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一只手死死捂住后腰,另一只手颤抖着指着门外。

“就说……就说本王昨晚贪功冒进,补药吃多了,用力过猛,把腰给闪了!现在下半身没知觉了!”

赵婉儿瞬间涨红了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这……这种话,妾身怎么说得出口啊!”

她是大家闺秀出身,虽然家道中落,但这种虎狼之词,那是打死也说不出来的。

“人命关天啊夫人!”

李逍急得直拍大腿,“我要是去了朝堂,搞不好今天就回不来了!你是想当寡妇,还是想豁出去这张脸救你相公一命?”

“咱们李家的香火,可全指望你了!”

听到“当寡妇”三个字,赵婉儿脸色一白。

她咬了咬嘴唇,看着李逍那副焦急的样子,心里的羞耻感终于被担忧压了下去。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太监似乎等得不耐烦了,竟然直接走到了卧房门口。

“逍遥王?王爷?杂家可是奉了皇命,您若是再不出来,杂家可就要闯进去了!”

这太监名为王景弘,是朱元璋身边的红人,平日里最是傲气。

他手已经搭在了门框上,正准备推门。

就在这时。

卧房内,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惨叫。

“哎哟——!!!”

“我的腰!我的老腰啊!断了!绝对是断了!”

这声音之大,吓得王景弘手一哆嗦,差点没站稳。

紧接着,屋里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瓷器碎裂的脆响。

“王爷!王爷您怎么了?!”

赵婉儿带着哭腔的声音适时响起,虽然听着还是有点放不开,但那股子慌乱劲儿却是真的。

“快来人啊!传太医!王爷……王爷他起不来了!”

王景弘在门口愣住了。

起不来了?

昨天陛下回来不还说,这逍遥王壮得能打死老虎吗?

怎么一晚上过去就瘫了?

“王爷?”

王景弘皱着眉头,尖声问道,“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陛下还在金銮殿等着呢,这大朝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王公公……”

屋里传来李逍虚弱、颤抖、却又带着一丝“羞愤”的声音。

“本王……本王也想去啊……”

“可是……哎哟!疼死我了!”

“昨晚……陛下赏的那些虎鞭酒……劲儿太大了……”

“本王寻思着不能辜负圣恩,就……就多喝了两坛……”

“谁知道……这一折腾……咔嚓一声……”

李逍趴在地上,一边哼哼唧唧,一边给赵婉儿使眼色。

赵婉儿只能硬着头皮接茬,声音细若蚊蝇:

“公公……我家王爷……真的动不了了。”

“刚才……刚才下床的时候,直接摔在地上,腿都直不起来了。”

王景弘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虎鞭酒?

多喝了两坛?

把腰折腾断了?

这特么……这也太荒唐了吧!

虽然早就听说这逍遥王是个混不吝,但能在御赐补药上栽跟头的,大明开国以来这还是头一位!

“这……”

王景弘也是左右为难。

这要是装病,进去一看便知。

可人家这是“房事工伤”,而且还是因为吃了皇帝赏的药。

这要是硬闯进去看,那看的不仅是王爷的笑话,那也是在打皇帝的脸啊!

“王爷,您这……真的去不了了?”

王景弘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哪怕是抬着,只要人到了就行,陛下也就是想让您露个脸……”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李逍在屋里嚎得更大声了,“只要一动,这腰就像是被刀砍了一样!哎哟不行了……我要晕过去了……”

“婉儿!快……快给我拿那个……那个什么……”

话还没说完,屋里就传来了“咚”的一声闷响,像是脑袋撞在地板上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赵婉儿惊慌失措的尖叫:

“王爷!王爷您别吓我啊!”

“来人啊!王爷晕过去了!”

门外的王景弘眼皮狂跳。

听这动静,不像是装的啊。

这要是真逼着把人抬进宫,万一半路上王爷有个好歹,甚至是死在金銮殿上……

晦气!

太晦气了!

今天是展示祥瑞的大喜日子,要是抬个半死不活的人进去,触了陛下的霉头,自己这脑袋也别想要了。

“罢了罢了!”

王景弘一甩拂尘,对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

“既然王爷身体抱恙,那杂家这就回宫复命。”

“不过王爷,这话杂家可得照实说,陛下信不信,会不会降罪,那杂家可就不敢保了。”

说完,他转身对着身后的几个小太监一挥手。

“走!回宫!”

听着那一串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在前院。

趴在地板上的李逍,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下来。

“走了?”

他小声问了一句。

赵婉儿早就羞得没脸见人了,捂着脸点了点头,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

“走……走了。”

“王爷,您这名声……这下是彻底毁了。”

“毁了好啊!”

李逍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坐起来,哪里还有半点腰断了的样子?

他揉了揉刚才为了演戏真撞疼了的额头,嘴角勾起一抹劫后余生的笑意。

“名声是个屁,能当饭吃吗?”

“只要能不去那个阎王殿,别说腰断了,就是说我肾虚公子,我都认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看向皇宫的方向。

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彻底亮了。

那一抹刺眼的朝阳,照在金碧辉煌的紫禁城琉璃瓦上,反射出令人心悸的血色光芒。

李逍眯起眼睛,仿佛已经听到了那即将响彻云霄的喊杀声,和人头落地的声音。

“老朱啊老朱。”

“这出戏我已经给你搭好台子了,您就自个儿唱去吧。”

“至于我……”

李逍转过身,看着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赵婉儿,脸上露出了一抹极其正经、极其严肃的表情。

“夫人,既然戏都演了,那咱们不得演全套?”

“王公公回去肯定要添油加醋,万一待会儿老朱派御医来查岗,发现我生龙活虎的,那不就露馅了?”

赵婉儿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双手护胸:

“王……王爷,您想干嘛?”

李逍指了指那张凌乱的大床,一本正经地说道:

“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为了咱们李家的身家性命。”

“本王决定,真的要把这腰……稍微‘累’上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