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喊出来了,对着江惜颜,喊出来了。
甚至,他还像疯了一样,没有丝毫犹豫,像离弦的箭冲了过去!
“砰——!”
沉闷的撞击声,他推开了江惜颜,自己被撞飞出去。
“斯礼!”江惜颜的尖叫撕心裂肺。
现场一片混乱,江惜颜扑到许斯礼身边,看着他身下的血迹,哭得梨花带雨:“你怎么这么傻!你推开我干什么!疼不疼?你别吓我……”
许斯礼躺在地上,额角渗血,脸色苍白,却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抹去江惜颜脸上的泪,声音虚弱却清晰:“别哭……我没事。”
别哭,我没事。
余笙站在柱子后面,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泪汹涌而出。
原来他会说话。
原来他在危急关头会开口救人。
原来他不是没有温柔,只是全都给了江惜颜。
那她呢?她这七年的陪伴,她父母的命,又算什么?
一场笑话吗?!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痛得她几乎站立不稳,她扶着墙,想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医护人员快速将许斯礼抬上担架,江惜颜紧紧跟在旁边,哭得不能自已。
余笙撕心裂肺的站在原地,抬手用力按在冰冷绞痛的心口,那里空了一个大洞,呼呼灌着冷风。
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用父母的命,才看清一个人的心永远捂不热。
余笙啊余笙,这代价,太惨,太痛了!
她转身,打了辆车,直接去民政局,申请了离婚。
然后,她去了航空公司总部,递交申请,要求常驻海外。
她是空姐,海外航线工作强度大,航程长,大部分时间在天上飞,在各个国家辗转。
这个决定,意味着以后她和许斯礼,将几乎不再有见面可能。
许斯礼,从今往后,一南一北,永不再见,这便是我为我们这段婚姻,亲手写定的结局!
之后几天,余笙一直在忙出国前的各种手续和收拾。
许斯礼一直没回家,也没联系她。
她不像以往那样坐立不安,拨打他和他助理的电话,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句。
他的死活,已经与她无关了。
这天,她把家里所有属于自己的、但又带不走的东西,全都打包丢进了垃圾桶。
刚清理完,门就开了。
许斯礼走了进来,看到明显空了不少的客厅,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他走到余笙面前,拿出手机打字,屏幕转向她:
「怎么突然开始整理东西了?」
余笙看着那行字,心脏还是不可避免地刺痛了一下。
他在江惜颜面前,明明能说得那么流畅自然,甚至能急切地大喊,到了她这里,就又变回了这冰冷的、无声的文字。
也好,他以后想说,也没机会对她说了。
“没什么,清理一下不要的。”她移开目光,声音平淡。
许斯礼看着她。
她似乎瘦了些,脸色很差,眼睛没什么神采,不像以前,每次看到他,眼里总是亮晶晶的,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意和欢喜。
他心头掠过一丝极淡的异样,但很快归结为她还在为父母去世伤心。
他在手机上继续打字:
「抱歉。你父母的事……我当时在厨房门口,的确看到了。但我说不出话,来不及做任何事。以后,我会照顾好你。」
以后?照顾好她?
余笙差点笑出声,心口却更痛了。
她父母的命,换来他一句轻飘飘的说不出话和以后照顾。
多么廉价。
“你回来,是有什么事吗?”她直接不耐的问。
平常,他绝不会主动跟她打这么多字说这么多话。
许斯礼顿了一下,低头打字:
「惜颜回国了,想请我们吃个饭。今晚七点,梅苑。」
原来是为了江惜颜。
多么可悲,她余笙卑微到,连得到他的一点关注,都是借了别人的光!
“我不去。”余笙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许斯礼眉头皱得更紧,打字:
「为什么?只是吃顿饭。惜颜特意说了想见见你。」
“我说了,不去。”她重复,语气坚决。
许斯礼看着她,眼神里透出不解,似乎不明白一直对他千依百顺、从未拒绝过他任何要求的余笙,为什么会这样。
他沉默了几秒,最后打了一行字,强硬的将她带出了门。
「都是同学,不去不好,听话。」
梅苑是一家高档私房菜馆,江惜颜已经等在包厢里,看到他们进来,立刻热情地起身。
“余笙!好久不见!”江惜颜笑容明媚的站起身,“我出国多年,没想到你和斯礼不仅在一起了,还结婚了!听斯礼说起来的时候,我很是诧异,才提出一定要见你一面,听听你是怎么把我们大校草追到手的,快坐快坐。”
余笙垂眸不语,拉开凳子入座。
席间,许斯礼虽然依旧用手机和余笙交流,但他对江惜颜的照顾却是无声而细致的。
他记得江惜颜不喜欢吃葱,会提前挑出来;记得她爱吃虾,会不动声色地将转到她面前;江惜颜说话时,他会很专注地看着她,偶尔眼底会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余笙沉默地吃着,味同嚼蜡。
这些细致入微的照顾,是她从未得到过的。
和许斯礼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她记住他的一切喜好禁忌,提醒他吃饭添衣。
而他,别说关注她喜欢的,甚至不在意到连她对芹菜过敏都记不住,导致她误食无数次,进了无数次医院。
原来,从来不是记不住,是不想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