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更新时间:2025-12-27 23:38:30

翠惜惶恐不安,咬下唇角,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想着院子也无人,去看下发生何事?

可当她站起身,张嬷嬷悠悠地出现在廊庑下,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仿佛能刺穿她。

翠惜吓得再次跪下。

粗粝的石头,磨得她膝盖疼。

可恨的是张嬷嬷视若无睹,还冷嘲热讽地道,“有人出生就是高门大户,有人出生是低贱奴婢,却妄图一步登天,简直是痴人说梦。”

翠惜知道她是在警告自己。

可她又没有错,老夫人派她而来就是为了世子,况且谁不想脱离奴籍。

也就眼前的老奴才,仗着照顾幼年的世子,倚老卖老,等她改日被世子收入房中,要她好看!

在翠惜的咒骂中,张嬷嬷岿然不动,眼神直勾勾盯着她。

突然,几个人影匆匆从她身边绕过,翠惜望过去,却只看到几个黑影。

依稀间,其中一人的背上貌似提着药箱。

如此阵仗,莫不是世子生病?翠惜眼眸微垂,悄然握紧双手。

赵十领着大夫一路穿过垂花厅、抄手游廊……直至来到世子寝室。

尚未走近,他们听到里面传来世子的暴怒:“滚!”

一时之间,谁也不敢擅自上前。

唯有赵十,心一狠,大着胆子跪在石阶上,磕头请示:“主子,大夫已经来了。”

忽然,房内传来重物摔落的声音。

噼里啪啦过后,所有人垂头,皆不敢言语。

少顷,宋倦言一声冷哼:“滚进来。”

此言一出,众人不敢懈怠,急忙闯入,却不想见到满目狼藉。青瓷花瓶、笔墨纸砚、以及那金玉珍宝皆摔落在地,还有那碧青碎布。

众人不敢抬头,皆低头进入内室。

宋倦言披一身墨绿外衫,腰间系着的金玉鱼纹玉佩松松垮垮,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末梢滴着水珠。

他未曾穿鞋,从内寝而出,眼神锐利如剑,环视一周:“何人是大夫?”

马大夫颤颤巍巍地站出来。

宋倦言冷眸上下审视他一番,“进去。”

马大夫的后背冒出冷汗,弯着腰,进了内室。

内室满地都是碎玉残骸,还有几滴血迹,马大夫不敢胡乱猜测,来到床榻,小心翼翼地抬头,正好觑见盖着被褥的女子。

女子约莫二十出头,湿哒哒的乌黑鬓发垂落床榻边,眉眼如新月弯弯,娇媚如桃花,奈何侧脸有道斜斜的伤疤,多了残缺之憾。

身边伺候的黑衣丫鬟,小心掀开被褥一角。

马大夫低下头,不敢唐突。

直到丫鬟吩咐上前,他才敢上去搭脉诊断。

一番诊断后,马大夫诊断出她体虚,需静养一月,便在赵十的带领下退出了寝室。

少顷,室内的狼藉已经被人收拾好,焕然一新,完全不见刚刚仿佛遭受打劫的混乱场面。

狻猊香炉散发一缕云烟,宋倦言满脸冷漠,脚步轻缓,望着床上晕过去的女子,额头青筋凸起。

谁能料到宁绮跳窗坠湖。

当宁绮坠入湖中,宋倦言因药效发作,二话不说紧随其后,将人携回室内。

宁绮偏偏不配合,一路挣扎,回到室内,也不知道她误会什么,竟然对他动手。

宋倦言的药效还未消退,被宁绮这么一折腾,泥人都生出三分脾气。

为此宋倦言强行将她拽入床帐之中。之后的事情失去了掌控,等他回神,宁绮已浑身青紫,昏死过去。

宋倦言自知过头,命人请大夫来。眼下知道她无大碍,宋倦言的目光停留在她惨白的小脸上。

不过低贱的奴婢,竟一而再三地拒绝他?起初还以为是欲擒故纵,多心机深沉,不过是蠢钝的女人。明知攀附于他,就能脱离奴籍,却还犯蠢,真是可笑。

宋倦言冰冷的手指蜷起,少了几分厌恶,可眉眼依旧残留轻蔑之色。

赵十战战兢兢地跪在室外,不敢抬头,低声道:“主子,大夫已经送出府邸,已经让他守口如瓶,绝对不外传今日之事。”

宋倦言半眯眼眸,沉声道:“吩咐下去,宁绮歇息三日,之后去茶房当差。”

茶房是府邸中最清闲的差事,平日是专门供给爱喝茶的国公爷。

眼下宁绮从后厨的粗使丫鬟,去茶房当差,那可真是羡煞旁人。

赵十知道个中原由,磕头道:“奴才明日就吩咐下去。”

真纳闷,主子若是对宁绮不在意,光是今晚宁绮故意坠湖,都够她去领罚。

可主子若真在意,为何迟迟不纳宁绮当外室。

赵十左右猜不到,也就暂时压下这份思绪。

之后,赵十退下,宋倦言望着霸占床榻的宁绮,眉头皱起。

忘记命人将她送走。

罢了,他转身去往别处厢房。

然而刚走一步,听到身后翻身的窸窣声,宋倦言回头,目光触及白玉娇嫩的肌肤。

宋倦言眼神忽闪,面无表情地上前,欲盖上被褥,可目光触及轻袅身段、娇艳欲滴的玉团,还有他留下的青青点点。

无一不在表明,他的所作所为。

宋倦言抿直唇角,深邃的眼底似乎酝酿狂风暴雨。

眼前的女子却奋力挣扎,后背被迫抵在案几上,饱满匀称的小腿绷直,晶莹的水珠滚落她的罗袜。

直到——

许久,他才冷笑一声,命黑衣丫鬟进来伺候,旋即甩袖走人。

*

次日,翠惜跪到辰时,方才被张嬷嬷放过。

她膝盖跪了一天一夜,早已麻木得不能行走,只能咬着唇,央人送她回去。

正好有个丫鬟叫宝儿,之前在老夫人面前伺候,眼下被调来此处,跟翠惜相熟,便悄悄扶着她回去。

路上,翠惜疼得都无法直走。

宝儿怜惜她。

翠惜低声说:“咱们是奴婢,挨罚是家常便饭。”

宝儿轻叹:“世子的脾气可真阴晴不定。不过今天翠惜姐姐不用怕,一大早世子就离开府邸,怕是今日不归家。”

“世子不是生病,还要离府吗?”

翠惜的眉头蹙起。

宝儿捂着嘴巴说:“世子面色红润,哪里像是生病之人,怕不是翠惜姐姐看错了。”

翠惜愣住,不是世子生病,昨夜请来的大夫是给谁看病?

她猛然想起老夫人说过那位爬床的贱婢。

难道,昨夜是她生病?

翠惜眼底闪过寒意,拉住宝儿的手,轻声询问:“今日有谁在世子院中不当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