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蔚说着眼泪又要滚落。
陆砂静静看她半晌,为她擦去眼角泪水。
陆砂说:“我接下来都有空,明天吧,就明天,我们去医院约手术。这件事就不要告诉妈了,反正处理好了就当从没发生过,免得她担心。”
陆蔚没有接话。
这一天太累,陆砂不想再去给妹妹提供情绪价值,也提不起安慰人的心思。
她起身以后,对陆蔚说了一句话:“其实,罪魁祸首是他。”
她去浴室洗澡,看见洗手台前镜子里自己的脸,她静静看了好一会儿。
是白皙的、好看的,但已与二十出头那会儿的青春无敌大不一样了。
陆砂想起了自己的年龄——二十七岁。
还是很年轻,但这个年纪她的很多同学都已结婚生子,或已在公司里担任了中层领导的职位,而陆砂如今却只是个无业人员。
她开始思索,是否在深圳再待两年的想法是错的?
这座城市的生活成本并不低,她多待两年,或许也存不到更多的钱。
可能回家乡的省会城市是个好的选择。
但心底里,似乎总有某种遗憾与不甘。
以自己的能力与家庭条件,陆砂从没想过能在深圳长久地住下来,她的打算从来都是趁年轻时赚一点钱,三十岁前回老家。
可计划就是这么容易打破。
就业市场环境并不好,要再找一份薪资与工作强度让她满意的工作,并非易事。
陆砂用冷水洗了把脸。
她已经决定,等陪陆蔚做完手术,她再找一个月工作。
若没有满意的,便回省会为接下来的人生做规划。
翌日清晨,陆砂从沙发上醒来时已是中午十二点。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
她习惯性地叫陆蔚的名字,没有回应。
打开房门,被子铺的平整,陆蔚不在。
然后她打开微信,发现了陆蔚给自己发来的信息:
【姐,我回家了。谢谢你昨天陪我,但以后的事让我自己决定吧。】
陆砂盯着那条信息看了两秒。
她给骆叶梅打去电话,接通以后她问:“妈,小蔚回家了?”
“是啊,又回了。她不是有工作吗怎么老是回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失恋了。”
陆砂说完这话就挂了电话。
正午时分的太阳实在毒辣,太过刺眼,陆砂拉上窗帘,坐在沙发上呆愣了一会儿。
陆砂大陆蔚六岁,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母亲忙着生计很难照顾好两个小孩,陆砂其实照顾陆蔚很多。
也因此她总习惯性地去为陆蔚的人生计划做安排,小到交友,大到读书选择专业。
陆砂疲惫地想,也许自己真的插手太多了。
陆蔚已长大成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她的人生属于自己。
陆砂是姐姐,而不是母亲。即便是母亲,也无法替陆蔚决定今后的人生选择。
等帮陆蔚处理完这件事,她应该放手。
想清楚后,陆砂定了一张回家的高铁票。
***
日落西山,一艘110尺私人游艇划开水面,在暮色中驶向不远处的深圳湾跨海大桥。大桥已逐渐将灯光点亮,城市的霓虹也依次亮起。
夜幕降临,桌上的香槟映射着璀璨的霓虹灯光,光怪陆离。
蒋正邦离开船头休闲区,来到顶层甲板透气。
咸湿的海风吹拂面颊,他站在空旷处,望着岸边璀璨的城市夜景。
他没戴眼镜——实际上他只是极其轻微的近视。
手机响起,是一通来自香港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