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
江拂一惊。
这个无眼僧人，竟然能看到自己。
并且，还能通过一种超乎常理的方式，同自己交流。
试图确定自己的位置。
“是了，光路可逆。”
“我能看到它，它就能看到我。”
江拂微微舔了舔唇角。
心念微动。
神话天赋，御光。
......改变光的性质！
一瞬间。
在江拂的操控下。
光，发生了变化。
江拂的身形，一瞬间就消失在无眼僧人的视线中。
但无眼僧人，以及迷雾深渊入口处的场景。
却依旧呈现在江拂的眼前。
双标一下。
我能看到你，但你看不到我！
可就在下一个瞬间。
无眼僧人脖子上挂着的那串红彤彤的念珠。
忽然间开始转动。
每一颗念珠，都仿佛是一颗眼球......
不对！
那念珠，分明就是真正的眼球！
猩红色的眼球，散发出诡谲的光。
开始扫视四面八方。
试图重新寻找那道少年人类的身影。
江拂只觉得头皮发麻。
神话天赋御光，第三次发动。
继续扭曲光线！
念珠串上。
上百颗眼球散发出来的目光，被彻底扭曲。
白衣僧人那空洞眼眶上面的眉头，越皱越紧。
片刻后。
念珠串上的眼珠子停止转动。
它放弃了。
江拂的脸色泛白，额头上也沁满了冷汗。
“好险，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被它找到了！”
“那和尚，恐怕不是十级灾厄！”
江拂不禁擦了擦冷汗。
时玖也被江拂吓了一跳，“拂哥你没事吧！”
说话间，他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丹瓶，从里面倒出十几颗丹药。
就往江拂的嘴里塞。
江拂苦笑着拒绝：“我没事，不用这么紧张。”
“迷雾深渊入口处的那只灾厄有点可怕......我再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随即。
江拂又一次发动御光。
捉来一缕光线，偷偷注视着那个方向。
此时。
白衣僧人微微低着头，双手合十。
口中念诵佛号。
蓦然间。
它那一只穿着白色僧鞋的脚，向前迈出一步。
然后，让江拂头皮发麻的事情发生了。
就见那满地的尸体。
在某种力量的推动下，狠狠挤到了一起。
血肉，骨骼，在那疯狂的挤压下，最终不分彼此。
变成一大坨红彤彤的肉球。
随即，肉球膨胀，混合着地上的泥土。
开始疯狂的蠕动，膨胀。
最终，变成一座血红色的寺庙。
寺庙不大，只有一座流淌着鲜血的主殿。
立在迷雾深渊的入口之前。
将那出入口彻底封堵。
同时，散发出猩红色的血光。
将周围的灰色迷雾，渲染成了血一样的红。
“施主，看够了吗？”
蓦然间。
白衣僧人再度开口。
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串眼珠子，也随之转动。
与此同时。
僧人身旁的虚空，也开始张裂开来。
好似是一颗一颗的眼睛，正在缓缓的睁开。
一道道彷如实质的眸光，直接洞穿十里虚空。
顺着那一缕光。
准确的看向江拂所在。
这一次，江拂已经做足了准备。
“显摆你的眼睛多是吧！”
御光！
目光，也是光！
......剑光，也是光！！！
一刹那间。
无尽光芒绽放。
映在白衣僧人那无数只眼睛上，仿若一轮炽烈的骄阳炸开。
那璀璨的光，在下一个瞬间，又仿佛变成了实质。
顺着白衣僧人的目光，狠狠刺向它的眼睛。
剑光！！！
嗡——
无尽剑光，刺入僧人的眼中。
“这是......怎么回事？！”
僧人惨叫。
声音中尽是不可思议。
嘭嘭嘭——
脖子上的眼珠串，以及身边虚空睁开的眼睛。
同时遭到凌厉的攻击。
瞬间炸碎。
白衣僧人大惊失色。
“我的眼睛！！”
它那空洞的眼眶中，开始不住的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
仿佛是血液。
落在僧袍之上，晕染开来。
将雪白的僧袍浸染成了黑色。
“施主，小僧记住你了！”
白衣僧人那原本古井无波的神色。
已经被狰狞取代。
它用那没有眼球的眼眶，空洞的注视着右边的某处虚空。
而在其左前方的湖畔。
江拂的脸色苍白，尽是凝重，“那灾厄，绝不是十级！”
江拂毁了它的眼睛。
却没能伤其本体分毫。
反倒被它反震，受了些伤。
江拂把时玖手中，那还没来得及收回的丹药拿了过来。
一把塞进嘴里。
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时玖瞪圆了眼睛，一脸骇然，“不是十级......难道是天地级？！”
从他们得到灾厄入侵的消息。
到江拂的变化，仅仅过了片刻时间。
江拂，竟然和那灾厄交手了！
从这里到迷雾深渊的入口，可是隔着十几里的距离！
江拂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他也不清楚。
“难不成，拂哥又从水里钓出新的天赋了？”
时玖忍不住犯嘀咕，却也没有多问。
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身影忽然从天而降，来到近前。
甄友乾见两人完好无损的坐在湖边。
顿时松了一口气。
“是天地级灾厄入侵，从外面偷渡进来的！”
听到甄友乾的话。
时玖忍不住又偷偷看了一眼江拂。
甄友乾的语速又急又快，“我先送你们两个去安全区域的庇护所。”
“我和其余的打更人......”
还未等梅友乾说完。
便被一个冷冰冰的女声打断：“打更人的职责，灭杀灾厄，万死不辞！”
“身为打更人，你们竟然贪生怕死，试图临阵脱逃？”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来人身着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银色的打更人面具。
正是云州城打更人的领队，慕容雪。
慕容雪的眸光冷冽，又略带不屑的瞥了一眼江拂。
之前在迷雾深渊之外。
她全城目睹了江拂和江至的冲突。
猜到就是这人，动用打更人权势。
将一个双天赋灵武者，逼到了芦州城。
慕容雪对江拂，可没什么好印象。
甄友乾张了张嘴，刚要说话。
就被慕容雪第二次打断。
她拿出打更人考官的腰牌，便发出命令。
“现在，本次打更人考核正式结束！”
“迷雾深渊内，所有灵武者听令！”
“前往迷雾深渊入口处，猎杀灾厄！”
“但凡不到者，按逃兵处理！”
慕容雪的声音通过腰牌，传递到迷雾深渊内，所有幸存者的耳中。
说完。
她的身形便化作一道残影，朝着入口方向而去。
甄友乾看向江拂，连忙说道：“江小哥，你别理她。”
“他们云州城的打更人，还管不到咱们镜州城！”
江拂已经站起身来。
他一只手拎着鱼竿。
另一只手轻轻一招。
元屠·干将，阿鼻·莫邪两把剑便回到系统空间。
江拂看向身边的时玖：“你行吗？”
时玖咧嘴，露出亮晶晶的小虎牙。
“昨天晚上，我可是亲手干掉了三个人类叛徒！”
“怎么能说不行！”
......
迷雾深渊中域。
江至再一次单膝跪在地上。
他的双目空洞，满脸绝望的盯着面前的泥土。
又没了！
已经被他击败的灾厄，再一次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这都是第四个了！
最重要的是——
“这......就结束了？”
“那我怎么办？”
江至手里拿着考核腰牌，的脸上尽是茫然。
他通过禁术，强行激发潜能，让自己恢复到巅峰状态。
凭借两大灵武天赋。
一攻一防。
接连击败三头七级灾厄。
然而。
就在他准备一击必杀的时候。
那三头七级灾厄，也和之前那只一样。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莫名就消失了。
考核腰牌，没有发出任何提示。
说明不是被人截胡。
也没有宣告他成功击杀七级灾厄。
江至的考核，并没有完成。
而现在。
眼看着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本来还有机会！
结果！
考核提前结束了！？
那我这禁术......岂不是白用了！
就在江至绝望之际。
梅友乾出现在他的身旁。
沉声说道：“天地级灾厄入侵，考核提前结束。”
江至满脸苦涩，讷讷的说道：“可是，我明明击败了三头七级灾厄，却都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梅友乾皱了皱眉，“七级灾厄，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江至有些生无可恋。
他看向梅友乾，小心翼翼的说道：“银锣大人，我的身上本就有伤，方才又强行施展禁术透支生命，现在更是伤上加伤......”
梅友乾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那好吧，我送你去外围安全区的庇护所，你先在那里疗伤。”
作为打更人考核的考场。
迷雾深渊当中，自然设有安全区域和临时庇护所。
这迷雾深渊，名为深渊，其实就是一座峡谷。
被一座巨大的结界笼罩。
防止这里的灾厄流窜到外界。
现如今。
有天地级灾厄闯进迷雾深渊。
必然会惊动迷雾深渊内的其他灾厄，引发暴动。
他们必须要在暴乱开始之前，灭掉那头天地级灾厄。
梅友乾把江至送到外围的一处庇护所之后。
便朝着迷雾深渊的入口处而去。
迷雾深渊的入口。
已经被一团几乎没有能见度的血雾笼罩。
打更人，以及参加打更人考核的灵武者已经到齐。
参加本次考核的灵武者，一共有五十一人。
现在只剩下二十三人。
除了那已经身在庇护所的江至之外。
其余人都被灾厄杀死......大部分是死在入口处，那个无眼僧人的手中。
十八名铜锣，也死了六个。
只剩下十二人。
甄友乾看着眼前的血雾，一脸严肃。
“江拂，时玖！”
“我们七个去猎杀天地级灾厄！”
“你们二人，带领其余铜锣与灵武者守在这里，为我们殿后！”
“防止迷雾深渊的灾厄从背后偷袭！”
其余六位银锣齐齐点头，没有反驳。
江拂和时玖，都是六阶的修为。
面对天地级灾厄，连炮灰都算不上。
不如在这里殿后。
迷雾深渊内，可是有着大量灾厄。
一旦它们受到天地级灾厄的招引。
必然会发生暴乱。
殿后，同样重要。
江拂没有拒绝，他开口说道：“我方才与那灾厄交过手。”
“那是个没有眼睛的白衣僧人。”
“它的能力很特殊，能够幻化出很多诡异的眼睛。”
“现在，它用入口处以灵武者的尸骨，搭建出一座寺庙，封住了出口......”
“没有眼睛的白衣僧人！？”
听到江拂的话。
在场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无眼诡僧！是天地级灾厄无眼诡僧......不对！”
突然间，有人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你已经和那天地级灾厄交过手了？”
“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江拂的天赋被打更人面具遮掩。
但灵力波动却无法遮掩。
所有人都能清楚的看到他的等级。
六阶灵武者！
江拂嘟囔道：“我哪有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明明已经受伤了！”
“那白衣僧人很强，隔着十几里的距离都能伤到我！”
一旁的时玖不住的点头。
当时，江拂的脸色别提多吓人了！
梅友乾：“......”
慕容雪：“......”
其余打更人：“......”
他们着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你？
一个六阶灵武者？
和无眼诡僧隔空斗法......才受了些伤。
甄友乾倒是十分淡定。
哼！
你们以为打更人的关系户，是那么好当的吗？
我们江小哥，可是红色的灵武天赋！
甄友乾气定神闲的说道：“既然知道了是无眼诡僧，那么就按照对付无眼诡僧的方法对付它。”
“我们......”
“等等！”
慕容雪又一次打断了甄友乾的话，她一脸不可思议：“你是在开玩笑嘛！”
“他只是一个六阶灵武者！”
“隔着十几里，和天地级灾厄斗法？这种鬼话你也信！”
慕容雪有些急了。
她对江拂的第一印象本就不好。
加之先前，甄友乾竟然还想让他躲到人后，临阵脱逃。
这让慕容雪愈发确定，江拂和他身边的那个小子。
分明就是靠着走后门成为打更人，什么都不懂的关系户。
现在，江拂又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
分明是想要出风头！
但他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
稍有不慎，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听到慕容雪的质疑。
除了镜州城的几名打更人之外。
其余人也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向江拂。
六阶灵武者和天地级灾厄隔空斗法。
这种事情，确实天方夜谭。
梅友乾沉吟了片刻，一脸认真的问道：“你的话，不仅关系到在场所有人的命！”
“一旦无迷雾深渊被无眼诡僧占据，立刻就会化作灾厄源头，诞生更多更恐怖的灾厄！威胁到芦州城，云州城，镜州城数百万生灵的性命！”
话是对江拂说的。
但他的目光，却是看向甄友乾。
梅友乾不相信江拂，却相信甄友乾。
甄友乾却是看向江拂。
江拂神色坦然，如实说道：“我只能说，那是个没有眼睛的和尚。”
“会挖掉人的眼睛，再用尸体搭建寺庙。”
“其他的不敢保证。”
梅友乾深吸一口气，“江小哥描述，那就是无眼诡僧无疑了！”
“就按照对付无眼诡僧的方法，对付那头灾厄！”
听到梅友乾这样说。
慕容雪心头不悦。
却也只得点头。
人类与灾厄斗了无数个岁月。
早就总结出了经验和教训。
打更人能越级斩杀灾厄，就是因为对灾厄足够了解。
知道每一种灾厄的强点与弱点。
......无论在哪个世界，身处怎样的文明。
促使人类进步的，就是不断的学习与总结！
不过，就算是有克制灾厄之法，也是要死人的。
而就在这时。
七名银锣的脸色齐齐一变。
慕容雪的声音紧绷：“不好！迷雾深渊中的灾厄，即将暴动！”
话音未落。
沉闷的响动，自迷雾深渊的深处传来。
身边的迷雾，脚下的大地。
都在隐隐间颤抖。
迷雾深渊内域的灾厄，终究还是被惊动。
整个迷雾深渊，似乎正在孕育着一场恐怖的风暴。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无眼诡僧！”
梅友乾的厉喝一声，第一个冲进了血色的迷雾中。
现在，唯有斩杀无眼诡僧，打开迷雾深渊的入口。
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甄友乾看着江拂，“江小哥，时小哥，若是我遭到不测，我闺女就......”
江拂狠狠瞪了他一眼，直接打断他的话：“快闭嘴吧你！”
“战前提你闺女？你特么是嫌自己命长，主动领刀子的？”
甄友乾银色面具下的神色讪讪。
连忙跟在甄友乾的后面，也冲进了血雾之内。
此刻。
迷雾的震荡愈发激烈。
影影绰绰的身形，在迷雾的遮掩下时隐时现。
森森的恶念，已然将此地笼罩。
江拂吐出一口气。
他看向在场的铜锣与灵武者考核。
铜锣的脸上，都戴着面具。
虽看不清神色。
但他们的眼神坚定，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已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而那些参加考核的灵武者。
却一个个全身颤抖，面如死灰。
眼底尽是惊惧与绝望。
看不到半点战意。
此番。
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天地级的无眼诡僧。
更有这迷雾深处，已然暴动的成千上万灾厄！
他们，看不到一点活下去的希望。
江拂深吸一口气。
他的眼神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沉声开口：“我江拂！以本次打更人考核主考官的名义保证。”
“若是能渡过此劫。”
“在场诸位，就算只杀死一只一级灾厄，便算通过考核......正式成为打更人！”
嗡——
话音落下。
江拂的脚下，激荡出一道红色的天赋光环。
红得鲜艳，红得耀眼！
映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我执剑在前，欲杀穿这条绝路！”
“诸君，可愿随我一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