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更新时间:2025-12-29 14:22:09

宾利驶过塞纳河,一路向西。

巴黎的街景在车窗外不断变换,从蒙马特尔的文艺街区到香榭丽舍的繁华,再到拉德芳斯的现代建筑群,最后驶入布洛涅森林边缘一片安静的住宅区。这里没有游客,只有树影掩映下的独栋别墅和高墙深院。

车子在一栋外观朴素的灰色建筑前停下。铁门自动滑开,宾利驶入庭院。以宁透过车窗看见精心修剪的草坪,几株樱花树正值花期,粉白色的花瓣在暮色中如雪飘落。

这不是酒店,也不是普通的住宅。

“安全屋。”霍临渊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简单解释,“三年前购置,名义上是某家科技公司的海外研发中心,实际用途更复杂。”

他先下车,然后为她打开车门。庭院里已经有人在等候——凯尔,还有一位穿着深色套装的亚裔女性,约莫四十岁,短发干练,眼神锐利。

“温小姐,我是林澜,安全顾问。”女性上前一步,微微颔首,“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将负责您的个人安全培训和日常防护。艾伦先生有其他任务。”

以宁看向霍临渊,他没有解释“其他任务”是什么,只是对林澜点了点头:“带她去二楼东侧的房间。一小时后,我在书房等她。”

“是。”林澜转向以宁,“请跟我来。”

别墅内部比外观看起来更大。挑高的门厅,深色大理石地面,墙面是某种吸音材质,脚步声几乎被完全吸收。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几幅抽象画和简洁的现代雕塑,整个空间透着一种克制的科技感。

二楼走廊很长,两侧各有几扇门。林澜推开最尽头的一扇:“这是您的房间。浴室在左侧,衣帽间在右侧。衣柜里有基本衣物,都是全新并按您的尺码准备的。晚餐一小时后会送到房间。今晚请好好休息,明天上午九点,我们开始第一课。”

“什么课?”以宁问。

“生存课。”林澜回答得很直接,“如何在危机中保持冷静,如何识别威胁,如何争取逃生时间。霍先生认为,您需要这些。”

说完,她微微躬身,退出房间并关上了门。

以宁独自站在房间里。这是一个套房,起居室、卧室、书房一体,整面的落地窗外是庭院和远处的森林。装修同样是极简风格,但细节处透着精心——床品的质地柔软舒适,书桌上放着她常用的那种牌子的笔记本和笔,甚至小茶几上还摆着一瓶新鲜的白玫瑰,花瓣上带着水珠。

她走到窗前。暮色四合,森林的边缘已经没入黑暗。远处巴黎市区的灯火像洒落的星辰,而她此刻所在的这片区域,安静得像与世界隔绝。

手机震动,是陆晚意的信息:

“宝,什么情况?有个叫艾伦的人来接我,说你要在朋友家住几天?哪个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在巴黎有这么熟的朋友?”

以宁想了想,回复:

“临时决定的。霍临渊在巴黎,有些事需要处理。你跟着艾伦去安全的地方住几天,我很快联系你。”

陆晚意秒回:

“霍临渊?他在巴黎?所以你们见面了???等等,什么叫‘安全的地方’?以宁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出事了?”

“今天遇到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别担心,听艾伦安排。我爱你。”

发送后,以宁关掉手机,放在桌上。她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空的。再打开衣柜,里面确实挂着几套衣服,从日常着装到运动服一应俱全,尺码完全正确,连内衣的款式都是她偏好的简约风格。

这种被完全了解的感觉,既让她安心,又让她不安。

安心是因为知道有人如此细致地考虑她的需求

不安是因为……这一切的准备工作,显然不是今天才开始做的。霍临渊早在很久以前,就在准备迎接“这一天”的到来。

她走到浴室,打开水龙头想洗脸。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眼下有疲惫的阴影,但眼神异常清醒。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回放——约瑟夫手腕上的三角形纹身,黑衣男人手中的匕首,凯尔干脆利落的制敌动作,还有霍临渊出现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

是什么?愤怒?恐惧?还是别的什么?

她捧起冷水泼在脸上,试图让大脑更清醒。抬起头时,镜中的自己眼神坚定。

该摊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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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有人轻敲房门。

以宁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凯尔。“霍先生请您去书房。”

书房在三楼,是整个别墅唯一没有窗户的房间。厚重的金属门滑开时,以宁看见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作战指挥室。

三面墙都是整块的电子屏幕,此刻显示着世界地图、实时数据流和监控画面。第四面墙是顶天立地的书架,但书架上除了书籍,更多的是加密硬盘和文件箱。房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弧形工作台,台上散落着多个显示屏和通讯设备。

霍临渊站在工作台前,背对着她。他已经换下了风衣,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和长裤,但左手手臂上缠着新的绷带,从衬衫袖口下隐约露出边缘。

“坐。”他没有回头,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以宁在弧形沙发的一角坐下。沙发很软,但她坐得笔直。

霍临渊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他走到她对面坐下,将平板放在两人之间的矮几上,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份文件。

“这是过去六个月里,霍振和顾文轩的所有交集记录。”他的语气是纯粹的公事公办,“包括七次会面,四次共同出席活动,三次资金往来——通过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总金额三千七百万欧元。资金流向最终指向东南亚几个空壳公司,其中一个,就是你今天见到的约瑟夫所属的‘黑水商会’。”

以宁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图表、时间线、转账记录,一切都清晰得残酷。

“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她问。

“初期是霍氏集团的控制权。”霍临渊切换屏幕,显示出一份股权结构图,“霍振一直不满我接手集团后的改革,认为我‘断了老臣子的财路’。他联合了几位同样利益受损的股东,试图在下次董事会上发起不信任动议。但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我掌握着集团超过百分之四十的投票权。”

“所以……”

“所以他们开始寻找别的突破口。”霍临渊抬眼看向她,“比如,我唯一的弱点。”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空调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电子屏幕上的数据无声流淌。

“我?”以宁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

“你。”霍临渊没有移开视线,“顾文轩从一开始接近你,就不是偶然。他是霍振精心挑选的棋子——家世清白,外表温文,有能力获取你的信任。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让你爱上顾文轩,通过联姻将温家拉拢到霍振的阵营。同时,用你来牵制我。”

以宁的手指收紧,指甲陷进掌心。

“毕业展的破坏,也是他们?”她问。

“是试探。”霍临渊点头,“试探我的反应速度,试探我对你的保护力度,也试探你在危机中的表现。你表现得很出色——冷静、坚韧、没有崩溃。这让他们的计划需要调整。”

“所以今天的绑架……”

“是升级。”霍临渊切换屏幕,显示出一张林崇明的照片,“林崇明是‘黑水商会’在艺术圈的高级掮客,专门处理‘特殊委托’。霍振通过顾文轩联系上他,开价五百万欧元,要求‘在不引起国际警方注意的前提下,让温以宁小姐暂时消失一段时间’。”

“暂时消失?”以宁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将你控制在某个安全的地方,作为筹码,在关键时刻要挟我让步。”霍临渊的语气依旧平静,但以宁听出了那平静之下的寒意,“他们原本计划用更温和的方式,比如制造意外让你住院,或者用某种药物让你‘生病’。但今天的行动超出了原计划——约瑟夫擅自升级了方案,试图直接绑架。这说明‘黑水商会’内部有自己的算盘,他们可能想通过控制你,向霍振索取更高报酬,或者……向我索取别的东西。”

信息量太大,以宁需要时间消化。她看着屏幕上林崇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想起季昀,想起塞巴斯蒂安的警告,想起自己在市集那种天真的安全感。

“季昀知道多少?”她问。

“他知道他父亲和霍家的旧怨,但不知道霍振和顾文轩的阴谋。”霍临渊说,“林崇明接近他,一方面是为了通过他接触你,另一方面也是想获取他父亲当年留下的证据。约瑟夫今天的目标不仅是绑架你,还有季昀手里的那个信封。”

“那个信封里有什么?”

“你父亲当年鉴定那批画时留下的原始笔记,以及他怀疑的对象名单。”霍临渊顿了顿,“名单上有一个名字——霍振。”

以宁的呼吸停了一瞬。

“二十年前,霍振负责霍氏欧洲分公司的艺术品采购。他利用职务之便,用高仿赝品替换了至少七幅真迹,真迹通过地下渠道卖出,获利超过两亿欧元。季昀的父亲发现了端倪,试图上报,却被霍振反咬一口,说他鉴定失误、污蔑高层。最终季父被解雇,含恨而终。”

霍临渊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每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投入心湖。

“季昀一直想为父亲正名。他的‘边界’系列,有一部分就是在影射这件事——真与假的边界,正义与邪恶的边界,记忆与谎言的边界。这也是为什么他的画会吸引林崇明的注意,因为那些画里藏着他想掩盖的历史。”

以宁闭上眼睛。所有线索终于串联起来——季昀的执着,那幅瑞士庄园的画,塞巴斯蒂安的警告,还有今天在死胡同里那绝望的几分钟。

再睁开眼时,她的眼神已经恢复清明。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她看着霍临渊,“是想让我明白情况有多危险,然后听你的安排,对吗?”

霍临渊沉默了两秒。

“是。”他承认,“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立刻安排你转学,去一个更安全、更隐蔽的地方——瑞士的私立艺术学院,或者新西兰。身份会重新安排,保护团队全程跟随,霍振的手伸不到那么远。你可以继续你的学业和艺术,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彻底解决。”

“彻底解决需要多久?”以宁问。

“不确定。可能六个月,可能一年,也可能更久。”霍临渊说得很诚实,“霍振在霍氏经营三十年,根深蒂固。顾文轩背后是整个顾家的资源。再加上‘黑水商会’这种国际犯罪组织……这不是简单的商业斗争。”

“第二个选择呢?”

“你留在巴黎,但必须完全听从我的安全安排。”霍临渊的语气加重,“包括暂时休学,搬离现在的公寓,切断与大部分人的联系,接受全天候保护,并且学习必要的自保技能。在威胁解除之前,你的生活会受到严格限制。”

以宁没有立刻回答。她起身,走到那面显示世界地图的屏幕前。红色的光点标记着多个位置——巴黎、柏林、苏黎世、新加坡、曼谷……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符号和连线。

“这些是什么?”她问。

“霍振的势力范围,以及‘黑水商会’的活动区域。”霍临渊走到她身边,但没有靠得太近,“红色是已知的,黄色是可疑的,蓝色是我的人。”

“你的人”三个字说得轻描淡写,但以宁看见了屏幕上那些蓝色光点的密度——遍布全球,尤其是在东南亚和欧洲,几乎覆盖了所有红色区域。

这不是一个普通企业家该有的“人脉”。

“你……”她转头看他,“你到底是什么人,霍临渊?”

问题问出口的瞬间,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霍临渊看着她,眼神深邃如海。有那么几秒,以宁以为他会避开,会像以前一样用沉默搪塞,或者用一句“这不重要”带过。

但他没有。

“我是霍氏集团的掌权人。”他缓缓开口,“也是‘深蓝资本’的实际控制人——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管理着超过两百亿欧元资产的对冲基金。同时,我与某些国际组织有合作关系,负责一些……特殊的情报和金融监控任务。”

他每说一句,以宁的心脏就收紧一分。

“这些身份,让我有能力对抗霍振和‘黑水商会’的联盟。但也让我成为更多人的目标。”霍临渊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陈述别人的事,“这些年我树敌很多,有些人想让我死,有些人想让我消失,有些人想从我这里得到他们不该得到的东西。所以我必须谨慎,必须把重要的人和事,放在绝对安全的距离之外。”

“比如我?”以宁轻声问。

“比如你。”霍临渊承认,“从你七岁那年,在我家花园迷路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我生命里不能失去的光。所以我尽可能远离你,尽可能让你活在你该有的、明亮安全的世界里。我以为这是保护你的最好方式。”

“但你没有问我想要什么。”以宁的声音开始颤抖,“你没有问我,是愿意活在虚假的安全里,还是愿意和你一起面对真实的风雨。”

霍临渊沉默了。

“所以现在,”以宁转身,直面他,“我告诉你我选择什么——我选择留下。但不是以你设定的那种方式,不是做一个被藏在安全屋里的瓷娃娃。”

她走近一步,仰头看着他。距离很近,她能看清他眼中的血丝,能闻到他身上消毒水和雪松混合的气息,能看见他绷带下隐约渗出的淡红。

“我要知道真相,全部真相。”她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参与我的安全计划,而不是被动接受安排。我要继续我的学业和工作,用我自己的方式。如果你真的认为我有能力站在你身边,那就不要把我当成需要被保护的孩子,而是当成可以信任的伙伴。”

霍临渊看着她。他的眼神复杂得让以宁无法解读——有震惊,有挣扎,有某种深沉的痛楚,还有……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微弱的光芒。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的声音沙哑,“意味着你要面对的危险会成倍增加。意味着你可能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种单纯的生活。意味着你要学会在黑暗中行走,学会看清人性的丑陋,学会承受失去和背叛。”

“我知道。”以宁没有移开视线,“但我更知道,如果我选择逃避,这辈子都会活在悔恨里。我不想在十年后回想今天,问自己‘如果当时我勇敢一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长久的对视。

电子屏幕的光在他们脸上流动,世界地图上的红蓝光点无声闪烁。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时间仿佛静止了。

然后,霍临渊做出了一个让以宁意外的动作。

他抬起手,似乎想触碰她的脸,但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那只手很稳,但以宁感觉到了细微的颤抖。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但那个字里,包含了太多太多——妥协,信任,以及某种沉重的释然。

“但有几个条件。”他收回手,恢复了些许公事公办的口吻,“第一,林澜的安全培训必须认真完成。第二,所有外出必须提前报备并获得批准。第三,与季昀、塞巴斯蒂安等人的接触,必须有安全人员在附近。第四……”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如果有任何时候,你觉得承受不住了,告诉我。无论我在哪里,在做什么,我会立刻安排你离开。这不是退缩,而是理智。”

以宁点头:“我答应。”

霍临渊走到工作台前,操作了几下。一份新的文件出现在屏幕上。

“这是你的新身份背景。”他说,“温以宁,中国留学生,艺术史硕士在读,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医生。普通家庭,与霍氏集团没有任何关联。从明天开始,你会用这个身份在巴黎活动,直到威胁解除。”

“那我的真实身份……”

“会暂时休眠。”霍临渊看向她,“你依然是温以宁,但不再是温家的大小姐,不再是我青梅竹马的妹妹。至少在公开场合,我们必须是陌生人。”

以宁的心脏抽痛了一下,但她点头:“我明白。”

“最后,”霍临渊从工作台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型通讯设备,只有纽扣大小,“这个贴身携带。有紧急情况时按下,我会知道你的精确位置和生命体征。它也是加密通讯器,只有一个频道——直接连到我。”

以宁接过那个小装置,金属外壳还带着他的体温。

“霍临渊。”她忽然叫他的名字,而不是“临渊哥哥”。

他抬眼看她。

“你受伤了,对吗?”她问,“不只是旧伤复发。今天早上在柏林,发生了什么?”

霍临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归于平静。

“霍振派了人去柏林,试图干扰我与德国能源部的谈判。”他说得轻描淡写,“发生了点冲突,对方用了刀。伤口不深,已经处理过了。”

“让我看看。”

“以宁……”

“让我看看。”她坚持,“如果你要我成为你的伙伴,那就不要再对我隐瞒这些。你的伤,你的危险,你的疲惫——让我知道。”

又是沉默。然后,霍临渊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将衣领拉开一些。

锁骨下方,靠近肩膀的位置,缠着厚厚的绷带。即使隔着纱布,也能看见隐约的血迹和红肿。

“子弹擦伤。”他终于说了实话,“不是刀。对方有枪,但我穿了防弹衣。子弹被挡下,但冲击力造成了锁骨骨裂和软组织损伤。医生说需要休息四周,但我没有四周时间。”

以宁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想触碰那个伤口,但又不敢。

“所以你一直在忍着痛?”她轻声问,“从柏林飞回巴黎,处理今天的事,还有现在……”

“习惯了。”霍临渊重新整理好衣领,“比起这个,我更担心你。”

他的语气太平静,太平常,好像骨裂和枪伤只是普通的感冒。但以宁知道,那平静之下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她走上前,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轻轻抱住了他。

不是那种用力的拥抱,只是将额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环住他的腰。她感觉到他的身体瞬间僵硬,然后慢慢放松。

“霍临渊。”她的声音闷在他的衬衫里,“你不需要一个人扛着所有事。从现在开始,让我分担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他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推开她。只是过了很久,久到以宁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她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然后,他的右手轻轻落在她的背上,很轻,像怕碰碎什么。

“宁宁,”他叫了她的小名,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让我卷进危险?对不起这些年的沉默?还是对不起……让我爱上了这样的你?

以宁没有问。她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在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在满墙的电子屏幕和世界地图前,在危险与阴谋的漩涡中心。

这是他们成年后第一次真正的拥抱。

没有浪漫,没有甜蜜,只有沉重如山的现实,和两颗终于决定并肩作战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霍临渊轻轻松开了她。

“去休息吧。”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明天开始,林澜会教你很多东西。会很辛苦,但你必须学会。”

以宁点头,走向门口。在手触到门把时,她回头。

霍临渊还站在工作台前,背对着她,看着满墙的屏幕。那个背影依然挺拔,但此刻在以宁眼中,不再是无懈可击的铜墙铁壁,而是一个也会受伤、也会疲惫、也需要支撑的凡人。

“霍临渊。”她叫了一声。

他微微侧头。

“你也去休息。”她说,“这是伙伴的建议。”

霍临渊顿了顿,然后很轻地、几乎看不见地点了点头。

门在身后关闭。

以宁站在走廊里,深吸一口气。

明天开始,一切都会不同。

而她,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