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信纸。
一张从最普通的横格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边缘参差不齐,泛着陈旧的黄色,上面还沾着几滴早已干涸的暗红色彩渍——像是红酒,又像是某种更让人心惊肉跳的液体。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纸上那几行歪歪扭扭、狂草到亲妈都不认识的字迹。
虽然丑,但苏云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他自己的笔迹。
而且是在喝了至少三斤假酒的状态下,才能写出来的“癫狂体”。
最上方三个大字,力透纸背:
**【结婚承诺书】**
正文内容简单粗暴,透着一股子酒壮怂人胆的豪迈:
“本人苏云,自愿与______结为夫妻。生同衾,死同穴,以后我的钱都给你花,你的债都归我背!绝不反悔!以此手印为证!”
落款处,是苏云龙飞凤舞的签名。
以及一个鲜红得刺眼的大拇指手印。
苏云只觉得一道天雷劈在了脑门上,震得他天灵盖都在发麻。他死死盯着那张纸,眼珠子差点瞪脱窗。
这玩意儿……怎么还在?!
“看清楚了吗?”
秦红酒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一丝让人背脊发凉的笑意,“这字迹,这手印,是你赖不掉的吧?”
苏云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感觉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姐……大姐……”
他指着那张纸,手指头都在哆嗦,“这……这都哪年的老黄历了?而且这是我喝醉了瞎写的,不……不做数的吧?”
“不做数?”
秦红酒挑了挑眉,原本撑在柜台上的手突然抬起。
“砰!”
一声闷响。
苏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按住了肩膀,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推得向后退去,直到后背重重地撞上了身后的货架。
货架上的薯片和方便面哗啦啦掉了一地。
下一秒。
一只穿着红色旗袍的手臂,“啪”地一声撑在他耳边的货架上。
壁咚。
还是那种霸气侧漏、女王范儿十足的壁咚。
秦红酒那张绝美的脸庞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苏云的颈侧,带着那股独特的“权杖”冷香,却让苏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苏云。”
她微微眯起眼,那双勾魂摄魄的凤眼里,此刻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跑了三年,玩够了吗?”
“当年在欢送宴上,你抱着我不撒手,哭着喊着要对我负责,还非要咬破手指写血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现在想不认账?”
她的手指轻轻滑过苏云的脸颊,最后停在他的喉结上,指尖微微用力,像是在把玩一个脆弱的玩具:
“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把那张纸吃下去?”
苏云冷汗狂飙,后背瞬间湿透了。
记忆像是被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
三年前。
那个他决定离家出走、逃避七个姐姐“魔爪”的前夜。
那场欢送宴,确实喝大了。
他只记得那天晚上红酒像白开水一样灌,七个姐姐轮流敬酒,最后大家都喝断片了。
混乱的灯光,嘈杂的音乐,还有那令人窒息的脂粉香气。
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抓住了谁的手,说了些豪言壮语,还签了什么东西。
但问题是……
他特么真不记得那是谁啊!
那天晚上七个姐姐都在!
而且都喝多了!
苏云的视线拼命地往那张纸上瞟,试图看清那个被红酒渍晕染开、又似乎被撕掉了一角的关键位置——
那个“与______结为夫妻”的空格里,到底填的是谁的名字?!
如果是大姐,那还好说,顶多就是被当成金丝雀养起来,天天鲍鱼龙虾喂着。
如果是三姐叶琉璃……那个混黑道的病娇疯批……苏云觉得自己的腰子已经在隐隐作痛了。
或者是五姐林小喵?那个粘人精要是知道自己签了这东西,绝对会拿个大喇叭全球广播,让他社死到火星去!
“那个……姐……”
苏云缩着脖子,试图从秦红酒的臂弯下钻出去,脸上堆起讨好的假笑:
“这名字……好像看不清了哈?要不咱们……去做个笔迹鉴定?”
“想赖账?”
秦红酒冷笑一声,膝盖微微顶进苏云的两腿之间,不仅封死了他的退路,还带来了一种极度危险的威胁感。
“名字看不清重要吗?”
她贴着苏云的耳朵,声音低沉而魅惑,像是恶魔的低语:
“手印是你的,这就够了。至于名字……”
她停顿了一下,红唇若有若无地擦过苏云的耳垂:
“不管是我们七个里面的谁,反正这辈子,你都别想逃出我们的手掌心。”
缩在角落里的楚晚宁,此刻已经彻底石化了。
她手里还抓着那块擦桌子的抹布,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成了O型,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她听到了什么?
结婚承诺书?
生同衾死同穴?
这个看起来清心寡欲、只会打游戏的咸鱼老板,竟然……竟然早就跟人私定终身了?
而且对象还是……还是这位全球首富、气场强到爆炸的大小姐?!
虽然她知道他们不是亲姐弟(刚才听对话听出来的),但这剧情走向是不是太劲爆了一点?
这就是豪门的玩法吗?
楚晚宁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白兔,听到了不该听的秘密,随时可能会被灭口。
“那个……”
她弱弱地举起手,声音颤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我……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秦红酒连头都没回。
她的注意力全在苏云身上,眼神里那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浓烈得让人窒息。
“回避什么?”
秦红酒盯着苏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正好做个见证。明天你就去民政局,给我们当伴娘。”
“啊?!”楚晚宁傻了。
苏云也傻了。
“姐!你疯了?!”
苏云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推开秦红酒的手臂,“那是犯法的!咱们户口本还在一个本上呢!”
“分户不就行了?”
秦红酒理了理被弄皱的旗袍,一脸的云淡风轻,“王秘书已经在办了,估计这会儿手续都走完了。”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时间刚刚好。”
“走吧。”
她也不管苏云同不同意,直接伸手抓住了苏云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根本不容反抗。
“去……去哪?”苏云死死拽着货架,做着最后的挣扎。
“回家。”
秦红酒回过头,那个笑容美艳得不可方物,却让苏云如坠冰窟:
“既然婚书都签了,那就别磨蹭了。”
她猛地一用力,直接把苏云从货架上扯了下来,拖着就往外走,霸气得像个抢亲的女土匪:
“今晚就洞房,省得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