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躺在床上,眼泪浸湿了枕头。
她想不明白,周烬怎么就变了?
那个为了她把所有吵闹女人都赶走的周烬,那个说这辈子只有她一个的周烬,怎么会亲口说自己爱上了别人。
哭着哭着,不知过了多久,疲惫和伤心让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却又陷入混乱的梦境。
梦里是十八岁那场大火,浓烟呛得她无法呼吸,她拼命把周烬往外推。
画面一转,是那年她因为失声,胃口一直不好,人很瘦。
有次看电视里美食节目,一道很家常的腌笃鲜,用的是她老家才有的那种特殊春笋。
她多看了几眼。
第二天,周烬就开始打电话,托关系,问遍了本地的食材供应商和市场,都没有。
那笋只在江南某个小镇的特定山头,清明前后短短几天才有,而且不往外运。
谁都觉得算了,一道汤而已。
周烬没算。
他查了最快的路线,周五晚上飞去,第二天一早上山,跟着当地熟路的村民,在湿滑的竹林里找了整整一上午,才挖到一小筐嫩笋。
到家已经是周六深夜,他没休息,洗了手就进厨房。
周日早上,沈棠醒来,周烬眼睛里布满血丝,但笑着给她盛了一碗汤,汤色乳白,笋尖嫩黄。
他说:“尝尝,是不是你想像的味道?”
沈棠喝了一口,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婚后,周烬怕她闷,偷偷去学手语。
从零开始。上班学。下班练。
有一天,他坐到她对面,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然后,他抬起手,比划“晚上,想吃红烧鱼吗?我新学的。”沈棠愣住了。
盯着他的手,看了很久。她扑过去抱住他,用力点头。
“叮咚——”
刺耳的手机提示音把她从破碎的梦境里拽了出来。
沈棠猛地睁开眼,天还没亮,周炽竟然,再也没上来。
她摸过手机,是周烬发来的消息。
“棠棠,苏雨不小心被碎瓷片划伤了手,伤口有点深,我陪她在医院处理一下。你别等我了,先睡吧。”
沈棠盯着那几行字,看了很久。
良久,她退出聊天框,手指在通讯录里滑动,最终停在了“李律师”的名字上。
“李律师,”沈棠艰难地张开嘴,“麻烦你,帮我拟定一份离婚协议。我要和周烬离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沈小姐,您考虑清楚了?另外,关于财产分割方面,您有什么具体想法?我需要先了解一下你们婚内的财产状况。”
沈棠打断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用那么麻烦。你直接按周烬婚前签过的那份协议来办就好。”
沈棠闭上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一天。
在从民政局回程的车上,他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
“这份文件我签好了,也请李律师做了公证。里面写得很清楚,如果将来我周烬有任何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的地方,或者你单纯觉得跟我在一起不开心了,你随时可以提出离婚。我会立刻签字,并且,我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周氏集团的股份、不动产、投资一切,全部归你,我净身出户。”
沈棠当时震惊地看着他,拼命摇头,用手语比划“我不要”“我相信你”。
周烬却执意把文件塞进她手里,紧紧抱住她,“傻瓜,拿着。这是我给你的保障。我娶你,只是因为我爱你,想对你好一辈子。这份文件就是证明,也是我的决心。”
电话里,李律师确认道:“沈小姐,那份文件具有完全法律效力,协议文本是现成的,我只需要更新一下日期和双方信息。”
沈棠握紧了手机,指甲陷进掌心。
“好,你整理好了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