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架弩机，五十个黑衣人，在清晨的寒雾中形成一道死亡的包围圈。弩箭的尖端泛着幽蓝的光——淬了毒，见血封喉。
林家十人被围在中央，背靠被封死的山洞，前方是弩箭，左右是陡峭的山壁，退无可退。
林铁山脸色铁青，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他能感觉到，这些黑衣人里至少有五个玄师级别的气息，其余也都在玄之气五段以上。这样的阵容，屠灭一个小型宗门都够了，却用来对付他们区区十人。
“鬼骨老人，”林铁山声音沙哑，“你究竟受谁指使？”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鬼骨老人阴笑，“不过看在你们要死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今天这一切，都是为一个人准备的。”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林笑身上。
果然。林笑心中一沉。
“林笑，”鬼骨老人舔了舔嘴唇，“有人花大价钱买你的命。不，不是买命，是要活的。所以……乖乖跟我们走，我可以放过其他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林笑。
林雪下意识挡在他身前：“休想！”
“小丫头，别急着送死，”鬼骨老人摆摆手，“我对你没兴趣。只要林笑跟我们走，你们都可以活。很划算的交易，不是吗？”
“不可能！”林铁山斩钉截铁，“林家人从不放弃同族！”
“那就都去死吧。”鬼骨老人失去了耐心，举起完好的右手。
弩机齐刷刷上弦，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千钧一发之际，林笑突然笑了。
笑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突兀。
鬼骨老人皱眉：“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太蠢，”林笑走出林雪的保护，站到队伍最前方，“五十个人，五十架弩机，这么大阵仗，就为了抓我一个二段……不，现在是三段的小修士。这要是传出去，你们背后的主子脸往哪搁？”
他说话时，眼睛却瞟向远处树下的韩风。
韩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微微侧身，隐入树影。
“少废话！”鬼骨老人厉喝，“给你三息时间考虑，是乖乖跟我们走，还是死在这里！”
“不用三息，”林笑竖起一根手指，“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
他突然转身，对林铁山大喊：“教习！用冰心草！”
林铁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猛地打开玉盒，抓起一把冰心草，玄气灌注其中！
冰心草遇玄气即化，释放出大量极寒的冰雾！刹那间，白茫茫的寒气以玉盒为中心爆发，瞬间笼罩方圆十丈！
视野全失！
“就是现在！”林笑拉着林雪，朝右侧山壁冲去，“那边有个缝隙！跟我来！”
他在刚才休息时就观察过地形，右侧山壁底部有道不起眼的裂缝，勉强能容一人通过。冰雾弥漫的瞬间，是最好的突围时机！
林家众人反应不慢，紧随其后。
“放箭！放箭！”鬼骨老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在雾气中响起。
咻咻咻！
弩箭破空声如雨点般密集，但失去视野后大多射偏，只有少数几支擦着众人飞过。
林笑第一个钻进裂缝，转身将林雪拉进来。裂缝很窄，只能侧身通过，而且里面一片漆黑。
“快！都进来！”林笑低喝。
林峰、林涛等人也陆续挤进裂缝。最后一个是林铁山，他刚钻进一半，一支弩箭追射而来，钉在他小腿上！
“教习！”林雪惊呼。
“别管我！走！”林铁山咬牙拔出弩箭，鲜血喷涌，但他硬撑着挤了进来。
十人全部进入裂缝，林笑立刻从怀里掏出几块石头——这是他之前捡的，大小刚好——塞进裂缝入口，勉强封住。
外面传来黑衣人的怒吼和撞击声，但裂缝太窄，一时半会儿进不来。
“快走！里面走！”林笑带头朝裂缝深处摸去。
裂缝蜿蜒向下，越走越窄，有些地方甚至需要匍匐前进。黑暗中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和碎石滚落的声音。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亮光。
“有出口！”林涛惊喜道。
众人加快速度，很快爬出裂缝，来到一处隐蔽的山坳。山坳四周都是陡峭的岩壁，只有一个狭窄的入口，易守难攻。
“暂时安全了，”林铁山靠着岩壁坐下，脸色苍白。他小腿上的伤口已经发黑，毒气开始蔓延。
“教习，你中毒了！”林雪急忙上前查看。
“没事，”林铁山咬牙，“把伤口周围的肉挖掉就行。林峰，你来。”
林峰点头，拔出匕首，手起刀落，将伤口周围发黑的肉削去。林铁山闷哼一声，额头上冷汗直冒，但硬是没叫出声。
林雪从行囊里掏出解毒丹和止血散，快速处理伤口。
趁着这个空当，林笑观察四周。这个山坳不大，但很隐蔽，三面环壁，唯一的入口就是刚才爬出来的裂缝。如果黑衣人追来，只能从那道裂缝进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但问题是……他们也被困在这里了。
“林笑，”林涛突然开口，“那些人是冲你来的。”
语气不是疑问，是陈述。
所有人都看向林笑。
“是，”林笑坦然承认，“但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抓我。”
“你会不知道？”林涛冷笑，“一个玄脉闭塞的废物，突然能修炼了，还是冰火双修。这种奇遇，不惹人眼红才怪。”
“林涛！”林雪怒道，“现在是内讧的时候吗？”
“我说的是事实！”林涛提高声音，“如果不是他，我们怎么会陷入这种绝境？六个人死了！还有三个下落不明！都是因为他！”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够了！”林铁山低喝，“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脱困！林涛，你要是再挑事，回去后家法伺候！”
林涛咬咬牙，没再说话，但看林笑的眼神充满怨毒。
林雪走到林笑身边，轻声说：“别理他。”
“他说得对，”林笑苦笑，“确实是因为我，大家才陷入危险。”
“那又怎样？”林雪看着他，“你是林家人，我们保护同族是天经地义。换做是别人有危险，你也会救，不是吗？”
林笑心里一暖，点点头。
【叮！获得林雪的坚定支持！特殊奖励：在绝境中，与林雪的默契度临时提升30%！】
这个奖励来得正是时候。
伤口处理完毕，林铁山脸色好了一些，但依然虚弱。他看向林笑：“你对这附近地形熟吗？有没有别的出路？”
林笑摇头：“我也是第一次来。不过……”他想了想，“我们可以从上面走。”
他指着右侧的岩壁。岩壁虽然陡峭，但有不少凸起的岩石和裂缝，可以攀爬。爬到顶端，也许能找到别的路。
“太高了，”林峰皱眉，“而且爬上去目标太明显，万一被黑衣人发现……”
“那就晚上爬，”林笑说，“现在是白天，他们肯定在四处搜寻。等天黑后，我们再行动。”
这个计划得到了多数人同意。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
众人分散在山坳各处休息、疗伤、补充体力。林笑和林雪找了个相对隐蔽的角落坐下。
“你的伤怎么样了？”林雪问。
“好多了，”林笑活动了下肩膀，“突破三段后，恢复速度快了很多。”
“那就好，”林雪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林笑，你觉不觉得……韩风有问题？”
林笑看她一眼：“你也注意到了？”
“嗯，”林雪点头，“他明明在附近，却不出手帮忙。而且那些黑衣人出现得太巧了，就像……就像知道我们会去寒潭洞一样。”
“你的意思是，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有可能，”林雪脸色凝重，“进山路线只有教习和少数几个人知道。但黑衣人能提前埋伏，说明……”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有内鬼。
林笑脑海中闪过几个人影：林涛？有可能，他一直看自己不顺眼。但林涛毕竟是林家人，应该不至于勾结外人害死同族。
难道是……林铁山？不，不可能。林铁山虽然严厉，但对林家忠心耿耿。
那会是谁？
“不管怎样，现在最重要的是脱困，”林笑说，“其他的，等回去再查。”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渐渐西斜。
山坳里光线暗了下来，温度也开始下降。林雪裹紧斗篷，靠在林笑肩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她今天消耗太大，又受了惊吓，确实累了。
林笑没有动，任由她靠着。斗篷的绒毛蹭着他的脸颊，痒痒的，还带着她身上淡淡的冷香。
【叮！温馨时刻触发！林雪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65/100！】
夜幕终于降临。
林笑轻轻推醒林雪：“该出发了。”
林雪揉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没事，休息好了才能有力气爬山。”
众人集合。林铁山腿伤未愈，但坚持要自己爬。林峰和林涛一左一右护着他，以防万一。
攀爬开始。
林笑打头阵，他身法灵活，又有凌波微步的基础，攀爬起来相对轻松。林雪紧随其后，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但修为高，身手也不差。
岩壁比想象中更难爬。有些地方落脚点很小，有些地方岩石松动，一踩就掉。众人只能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往上挪。
爬到一半时，下方突然传来动静！
火光！黑衣人举着火把，找到了山坳入口！
“他们发现了！”林涛低声惊呼。
“快！加快速度！”林铁山催促。
但越急越容易出错。一名子弟脚下一滑，踩落一块岩石，直直朝下方坠去！
“啊——！”
惨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岩石砸在地面上，发出轰然巨响。紧接着，是黑衣人兴奋的呼喊：“在上面！他们在爬岩壁！”
咻！
一支火箭射了上来，钉在岩壁上，火光摇曳。
“暴露了！”林峰脸色难看。
更多的火箭射来，将岩壁照得通明。黑衣人开始攀爬，速度比他们快得多——这些人显然受过专业训练。
“林笑！你们先走！”林铁山突然说，“我来断后！”
“教习！你的腿……”
“别废话！”林铁山厉喝，“我是教习，保护你们是我的责任！林峰，林涛，带他们走！”
林峰和林涛对视一眼，一咬牙：“是！”
两人护着剩下的子弟，继续向上爬。
林铁山转身，面对下方追来的黑衣人，长剑出鞘，玄气爆发——即使受伤，他依然是玄师三星的强者！
“想追？先过我这关！”
一剑斩出，剑气如虹，将最前面的几个黑衣人斩落！
但更多的黑衣人涌了上来，如蚂蚁般密密麻麻。
“走啊！”林铁山头也不回地大吼。
林笑眼眶一热，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他拉起林雪，全力向上攀爬。
快了，快到顶了！
十丈，五丈，三丈……
终于，林笑第一个爬上崖顶！他转身将林雪拉上来，然后是其他人。
最后一个是林涛，他爬上来时，脸色惨白，手臂上插着一支弩箭。
“教习他……”林涛喘着粗气。
下方，打斗声越来越激烈，但渐渐被更多的呐喊声淹没。
林笑趴在崖边向下看，只见林铁山被数十个黑衣人围攻，已是险象环生。他每挥出一剑，都有黑衣人倒下，但更多的黑衣人补上来。
寡不敌众。
“教习！”林雪声音哽咽。
“别看了，”林峰沉痛地说，“教习用命为我们争取时间，我们不能辜负他。”
就在这时，下方突然传来一声长啸！
不是林铁山的声音，而是……韩风？
林笑定睛看去，只见一道金色剑光从天而降，落入黑衣人群，瞬间斩杀数人！韩风的身影出现在战场上，金色长剑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
“韩风出手了？”林雪惊讶。
“不，”林笑眼神冰冷，“他是在灭口。”
果然，韩风的目标不是救人，而是……鬼骨老人！他一剑刺向鬼骨老人，速度快如闪电！
鬼骨老人大惊，法杖格挡，但断臂之后实力大减，被一剑刺穿胸膛！
“你……你敢……”鬼骨老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废物，留你何用。”韩风冷冷拔剑，鬼骨老人轰然倒地。
接着，韩风转身，金色剑光横扫，将周围的黑衣人全部斩杀！他的剑法狠辣凌厉，每一剑都直取要害，毫不留情。
短短片刻，数十黑衣人死伤殆尽。
韩风收剑，抬头看向崖顶，微微一笑，嘴唇微动，说了句什么。
距离太远，听不清。但林笑读懂了唇语：
“游戏继续。”
韩风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崖顶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刚才那一幕震撼了。韩风……竟然这么强？而且他杀黑衣人如杀鸡，毫不手软。他到底是敌是友？
“他为什么……”林雪喃喃道。
“因为他要亲手抓我，”林笑声音冰冷，“黑衣人是轮回殿的，韩风是另一方的。他们都想要我，所以韩风要清除竞争对手。”
“轮回殿？韩风到底是谁？”
“不知道，”林笑摇头，“但肯定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下方，林铁山还活着，但重伤倒地。韩风没有杀他，也许是觉得没有威胁，也许……是故意留他一命。
“我们去救教习！”林雪说。
“等等，”林峰拦住她，“可能有诈。韩风故意留教习一命，也许是想引我们下去。”
“那难道不管教习了？”林雪急了。
“我去，”林笑突然说，“我一个人去。你们在这里等着，如果半小时后我没回来，你们立刻离开，不要回头。”
“不行！”林雪抓住他的手，“太危险了！”
“正因为危险，才只能我去，”林笑认真地看着她，“我身法好，就算有埋伏也能逃脱。而且……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杀我。”
他顿了顿，声音柔和下来：“林雪，相信我。”
林雪看着他的眼睛，许久，缓缓松开手：“……小心。”
“嗯。”
林笑深吸一口气，纵身跃下崖顶。
他没有直接跳下去，而是借助岩壁的凸起，几个起落，稳稳落在下方。
战场上尸横遍野，血腥味扑鼻。林铁山躺在地上，胸口起伏微弱，但还活着。
林笑快速冲过去，扶起林铁山：“教习！你怎么样？”
林铁山艰难睁眼，看到是林笑，急道：“你……你怎么回来了……快走……”
“别说话，我带你走。”
林笑正要背起林铁山，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真是感人啊。”
韩风从阴影中走出，手里提着滴血的长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与周围的尸山血海形成诡异对比。
“韩风，”林笑站直身体，将林铁山护在身后，“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游戏继续，”韩风一步步走近，“林笑，我越来越欣赏你了。有胆识，有智慧，还有……不错的女人缘。”
他在林笑面前三步处停下：“跟我走吧。加入天剑门，我保你前程似锦。至于林雪……我可以让她做你的妾室，如何？”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一件物品。
林笑握紧拳头：“你做梦。”
“哦？难道你想死在这里？”韩风挑眉，“还是说，你觉得你能打赢我？”
他身上的气息突然爆发——玄师五星！比林铁山还强！
“看到了吗？这就是差距，”韩风微笑，“在我面前，你连蝼蚁都不如。但我愿意给你机会，因为我惜才。”
林笑沉默了。
几秒后，他抬头，咧嘴一笑：“韩公子，你知道为什么天剑门叫‘天剑门’吗？”
韩风一愣：“什么？”
“因为你们的人都‘天’生‘贱’骨头啊，”林笑说完，转身就跑，“教习，抱紧了！”
他背起林铁山，全力施展凌波微步，朝另一个方向狂奔！
【叮！谐音梗成立！获得临时速度提升50%！持续时间30秒！】
“找死！”韩风勃然大怒，金色剑光斩出！
但林笑速度暴增，险险避开这一剑，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树林中。
韩风正要追，突然眉头一皱，看向另一个方向——那里，几道强大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
“林家的人来了……算你走运。”
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树林里，林笑背着林铁山狂奔，直到确认韩风没有追来，才松了口气。
“教习，坚持住，救援来了。”
林铁山虚弱地点头，昏了过去。
林笑找到一处隐蔽的树洞，将林铁山放进去，自己则守在洞口，警惕地观察四周。
远处，火光点点，是林家救援队的人。
但林笑没有立刻出去。
他在等。
等一个答案。
树林深处，一个黑衣人悄然现身——不是轮回殿的黑衣人，而是另一个。他走到林笑面前，单膝跪地：
“属下参见少主。”
林笑看着他，眼中没有任何意外：
“说。”
“查清了，韩风是‘天机阁’的人。天机阁表面是中域商盟，实则为皇室情报机构。他们也在寻找五行灵体。”
果然。
林笑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一片冰冷：
“继续查。还有，保护好林雪。”
“是。”
黑衣人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笑走出树洞，朝救援队的方向走去。
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游戏确实还在继续。
但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