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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迈出两步,身后传来季野的喊声:“等等!”
我身子一僵。
急促的脚步声逼近,他粗糙的手一把攥住我的胳膊,不容分说地将我拖回别墅里。
初然幸灾乐祸地迎上来:“季哥就是心细,许姐姐一个瞎子,哪会搭配衣服?我来帮她。”
她将我推进更衣室,把一件沉甸甸的礼服塞进我手里。
“许姐姐,快换上,这可是季哥亲自为你挑的。”
初然的语气透着一股恶意。
她猛地将礼服从我头上套下,然后抓住衣服的后背,用力向下一拉。
背上传来密集的刺痛,无数亮片划破了皮肤。
我倒吸一口凉气,温热的血渗了出来。
“哎呀,许姐姐,你流血了?是我太用力了吗?”
初然故作惊讶地尖叫,手指却故意蹭过我的伤口。
剧痛让我浑身发抖。
季野闻声冲了进来,看到我背后的血痕,眉头紧锁。
我以为他会斥责初然,他却一把抓住初然的手,抽出纸巾,心疼地擦掉她指尖上我的血。
“看你笨手笨脚的,把手都弄脏了。”
他责备的语气是对着初然说的,“下次注意点,别伤了自己。”
我僵在原地,后背的伤口好像都不疼了。
初然立刻委屈地扁起嘴:“季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帮姐姐穿得漂亮点。”
季野叹了口气,转向我,语气又变得温柔:“念念,忍一忍,一点小伤。你穿这身,真美。”
他扶住我的肩膀,声音忽然庄重起来:“念念,今晚,我要告诉所有人,我的眼睛,是你给的。”
他继续说:“我要告诉他们,五年前,是你,我最爱的妻子,把你的眼角膜捐给了我,才让我重返赛道。”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他要把我的牺牲,变成他深情的功劳簿。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塞进我手里:“这是稿子,背下来,到时候照着念,一定要声情并茂,听见没?”
我浑身发抖,任由眼眶里被劣质义眼磨出的血泪流下。
季野果然以为我喜极而泣,捧着我的脸,怜惜地吻去泪水:“别哭,念念,这是我们爱情的勋章。我都知道,你为我付出了一切。”
我抓住这个最后的机会,强行镇定下来,声音带上被“惊喜”冲击后的颤抖:“季野......既然要讲我们的故事,那我更应该回老宅一趟。”
季野皱眉:“稿子都给你了,还回去干什么?”
“稿子太生硬了!我记得......我当年决定捐眼角膜时,写了一本日记!那里面才是我真正的心里话,是我们爱情最好的证明!”
我紧接着说:“带着那本日记,我在台上念给你听,告诉所有人我有多爱你,不比任何公关稿都好吗?”
季野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一个瞎子妻子,在万众瞩目下,念出为爱捐眼的日记。
这个剧本太完美了。
“对!日记!”他激动地抓住我的肩膀,“快去!现在就去拿!司机在外面等着!”
他等不及我转身,就抓住我被烫伤的左手,粗暴地把我往门口推。
“快点!别耽误了晚宴!”
手腕的伤口被他捏得再次裂开,血渗出纱布,疼得钻心。
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后背的伤口又是一阵剧痛。
我没有回头,用尽力气稳住身体,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栋房子。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叫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