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很冷，她搓了搓手。
陆星辰穿着单薄的病号服，站在天台上。
“Action！”
陆星辰抬头看天空，虽然天空是假的，是后期做特效。
“你知道吗，”陆星辰说台词，“每颗星星都有自己的轨道，不能偏离，不能靠近。”
“就像我们。”苏晓说。
“对，就像我们。”陆星辰说，声音很悲伤。
林栀晚看着陆星辰的侧脸。
他的眼睛里有泪光。
演得真好。
“停！很好！一条过！”导演喊。
大家鼓掌。
陆星辰从轮椅上站起来，助理赶紧给他披上外套。
“辛苦了星辰老师。”
“没事。”陆星辰说。
林栀晚走过去：“陆老师演得真好。”
“谢谢。”陆星辰说，“其实这场戏让我想起一些事。”
“什么事？”
“想起以前，我也喜欢看星星。”陆星辰说，“那时候觉得星星很自由，现在觉得，星星也很孤独。”
林栀晚愣住了。
辰星在信里写过：“我喜欢星星，因为它们孤独但坚定，就像我。”
“您……也喜欢星星？”林栀晚问。
“嗯，喜欢。”陆星辰看着假天空，“可惜城市里看不到星星。”
“可以去郊区看。”
“没时间。”陆星辰苦笑，“我的时间不属于我。”
这话好熟悉。
辰星说过：“我的时间被切成无数小块，卖给公司，卖给粉丝，卖给出价最高的人。”
林栀晚的心揪了一下。
“陆老师，”她突然说，“如果给您一天完全自由的时间，您想做什么？”
陆星辰想了想。
“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睡到自然醒，然后去书店待一整天，晚上看星星。”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陆星辰说，“但做不到。”
他转身走了。
林栀晚站在原地。
一模一样。
和辰星梦想的自由一模一样。
她几乎可以确定了。
陆星辰就是辰星。
收工已经凌晨一点了。
林栀晚回到酒店，不困，反而很兴奋。
她打开邮箱，给辰星写信。
“辰星：
我今天问了一个人，他梦想的自由是什么。
他说，去没人认识的地方，睡到自然醒，去书店，晚上看星星。
和你一样。
我觉得，我可能找到你了。
晚风”
发送。
她等回复。
等了半小时，没有回复。
可能睡了吧。
林栀晚也准备睡。
突然，邮箱提示音。
她跳起来看。
“晚风：
也许你真的找到我了。
但找到之后呢？
现实里的我，可能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我有很多缺点。
我脾气不好，我固执，我经常熬夜，我不吃早饭。
我可能让你失望。
辰星”
林栀晚立刻回复：
“我不怕！
没有人是完美的。
我喜欢的是真实的你，不是想象中的你。
告诉我，是你吗？”
发送。
她紧张地等着。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没有回复。
林栀晚盯着手机，眼皮越来越重。
她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林栀晚被手机吵醒。
是宋清歌。
“晚晚！你看微博了吗？出事了！”
“什么事？”林栀晚迷迷糊糊。
“陆星辰上热搜了！有人爆料他要罢演！”
“什么？！”林栀晚彻底醒了。
她打开微博。
热搜第一：“陆星辰 罢演”
点进去，是一个营销号发的：“据内部消息，陆星辰对《时光恋人》剧本不满，要求大量修改，否则考虑罢演。目前剧组正在协调。”
评论区炸了。
“不可能！星辰不是这样的人！”
“又要改剧本？上次那部戏就是因为他改剧本改烂了！”
“耍大牌吧这是！”
林栀晚惊呆了。
她赶紧起床，往片场跑。
片场气氛很紧张。
导演和制片人在说话，脸色都不好看。
陆星辰还没来。
“林编剧！”副导演看到她，“你来得正好，剧本到底怎么回事？陆星辰是不是让你改了很多地方？”
“是改了一些，但都是小修改……”
“现在网上说他要罢演！今天本来要拍他的戏，他到现在还没来！”
正说着，陆星辰的保姆车到了。
陆星辰下车，戴着墨镜，看不出表情。
“陆老师，您可来了。”制片人迎上去，“那个热搜……”
“我看到了。”陆星辰说，“假的。”
“可是……”
“我没有要罢演。”陆星辰说，“我只是提了一些修改建议，而且林编剧已经同意了。”
所有人都看林栀晚。
林栀晚赶紧点头：“对，陆老师提的建议都很合理，我也觉得改完更好。”
“那网上怎么说的？”导演问。
“不知道。”陆星辰说，“可能是对家放的消息。”
他看了林栀晚一眼，走进化妆间。
林栀晚跟进去。
“陆老师，对不起，是不是因为我……”
“不关你的事。”陆星辰摘下墨镜，“这个圈子就这样，一点事就能放大。”
“那现在怎么办？”
“我的团队会处理。”陆星辰说，“你继续改剧本，不用管这些。”
“可是……”
“相信我。”陆星辰看着她的眼睛。
林栀晚点点头。
上午拍戏的时候，陆星辰发了条微博：“没有罢演，只是在认真工作。感谢剧组所有人的付出，特别感谢编剧老师的耐心配合。”
配图是一张剧本的照片，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笔记。
林栀晚看到，那是她的字迹。
他什么时候拍的？
评论很快反转。
“看吧！我就说星辰不会罢演！”
“剧本笔记好认真！”
“感谢编剧老师配合！”
林栀晚松了口气。
中午休息，她收到辰星的信。
“晚风：
对不起，昨晚没有回复。
看到你的信，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现实很复杂。
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也在找你。
如果真的是你，请给我一点时间。
我需要勇气。
辰星”
林栀晚眼睛红了。
她回复：
“我等你。
多久都等。
晚风”
下午拍戏间隙，林栀晚在休息区喝水。
陆星辰走过来。
“林编剧。”
“陆老师。”
“早上的事，谢谢你帮我说话。”
“应该的，您本来就没有错。”
陆星辰看着她，突然说：“你有点像一个人。”
“谁？”
“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陆星辰说，“但她不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
林栀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您……为什么不告诉她？”
“怕吓到她。”陆星辰说，“也怕失去她。”
“也许她也在等您告诉她呢？”
陆星辰笑了：“也许吧。”
他走了。
林栀晚捂着胸口。
她快受不了了。
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太折磨人了。
晚上，林栀晚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主动一点。
她登录微博小号，发了一条新微博：“对不起@陆星辰，以前是我狭隘了。认真工作的人值得尊重。”
发完她就关掉微博，不敢看评论。
然后她给辰星写了最后一封信。
“辰星：
我不想再猜了。
明天下午三点，影视基地门口的咖啡店。
如果你来，我们就相认。
如果你不来，我就知道了。
晚风”
发送。
林栀晚把手机扔到一边，躺在床上。
明天。
明天就知道答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