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和小腿上的痒痛也愈发明显,她委屈地胡乱抓挠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我只是想帮忙,而且我有分寸的……”
“帮忙?用你帮什么忙?”江凛盯着她身上刺眼的红肿,只觉得那股火气压也压不住,烧得他理智全无,“被马蜂蜇了是闹着玩的吗?严重了会休克,会死人的!你能不能听话?不能听话现在就给我滚回家去!”
祁欢被他吼懵了,所有担心和努力,却换来他毫不留情的斥责。
委屈、难过、难堪,情绪汹涌而上。
祁欢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我只是怕你出事……书上说的办法有用……我不是被马蜂蛰的,也没搞破坏,你还凶我,江凛,我讨厌你!”
她哭得肩膀都在抖,用力推了他一把,转身就往林子里跑。
看着她汹涌的眼泪和倔强的背影,江凛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钝痛蔓延开来。
他意识到自己失控了。
小姑娘向来乖巧,何曾有过让他这样上火的时候。
没经历过,便不知道看她不听指挥身陷危险中,他有多着急。
周小军尴尬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只好呵呵地当着和事佬:“凛哥,欢欢也是好心,你劈头盖脸一顿骂,多让人下不来台。我来处理后续,你快去哄哄人家。”
江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几步追上,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放开我!江凛你放开!”身子突然腾空,祁欢吓了一跳,带着哭腔,拳头不痛不痒地砸在他硬邦邦的锁骨上。
一路上,她都在他怀里挣扎,眼泪糊了他一脖子,黏腻又灼人。
江凛下颌线绷得死紧,一言不发,手臂像铁箍一样,任由她扑腾,脚下步伐又快又稳。
踢开指挥室的门,他将她放在里间卧室的单人木板床上。
动作算不上轻柔。
祁欢一沾床就想弹起来,却被江凛单手按着肩膀,牢牢钉在原地。
“别动!”他低斥,呼吸略显粗重。
药箱被他拎过来,搁在床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屈膝半跪在床前,拿出碘伏和棉签。
“手伸过来。”
祁欢别开脸,咬着下唇,倔强地把手背在身后。
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江凛盯着她,眸色沉得能滴出水。
这种时候,他没什么耐心,直接探身过去,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强行将她的胳膊拉到自己面前。
女孩的小臂上,几个红肿的包格外刺眼。
他捏着蘸满碘伏的棉签,动作却放轻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涂抹上去。
冰凉的触感传来,祁欢倒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知道疼了?往下冲的时候脑子里塞浆糊了?活该。”
江凛头也没抬,嘴上骂着,力道却不自觉放轻了许多,浓睫轻垂,遮住了眼底的暗涌。
他指尖覆有薄茧,偶尔擦过她的细腻肌肤,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祁欢哭得鼻尖通红,长睫湿漉,瓷白的小脸上泪痕交错,委屈巴巴地控诉:“好心没好报……”
江凛没接话,仔细看了她身上的红点片刻。
“不是马蜂蜇的,可能是其他蚊虫,”他终于下了判断,紧绷的神色也终于缓和了些,“算你运气好。”
“我都说了不是。”祁欢低声反驳。
江凛狠瞪了她一眼。
确认她无碍,那股后知后觉的恐惧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他扔掉棉签,又找出消炎止痒的药膏,用指腹蘸了一点,力道适中地揉开在她胳膊的红肿处。
“山里不是游乐场,任何意外都可能要命,今天如果不是普通毒虫,是马蜂,是毒蛇,怎么办?”他声音低沉郑重,“下次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再这样冒失,听见没有?”
卧室空间逼仄,空气仿佛不再流动,变得粘稠而闷热。
午后的寂静被无限放大,只剩下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江凛涂得很仔细,从她膝盖下方,一点点往下,直到脚踝。
他的手掌很大,几乎能完全握住她的小腿肚,清凉的药膏覆盖住灼痒,带来些许慰藉,但他掌心的温度,却透过皮肤,烫得她心尖发颤。
“听见了……”
祁欢偷偷看他低垂的头顶,硬茬似的短发,优越眉骨下,鼻梁高挺,额角汗珠顺着他的侧脸滑落,洇湿了领口。
他浓眉还紧锁着。
祁欢暗自按了按心口。
情愫又开始在胸腔里疯狂滋长。
喜欢就是喜欢,怎么可能因为被拒绝了,就变得不喜欢。
她默默叹息,伸出双臂,眷恋地环住了他的脖子:“小叔,对不起,我以后听话,你别生气了。”
女孩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侧,带着清甜的、独属于她的气息。
江凛喉结莫名滚动了一下,手臂肌肉瞬间绷紧。
他想推开她,但掌心触及她单薄颤抖的脊背,最终化成了僵硬的轻拍。
或许是刚才吼得太大声,此刻他的嗓音也有些哑:“好了,别哭了,这些包消肿之前不能挠。”
他交代完准备起身,想拉开这过分亲昵的距离,祁欢却搂着他的脖子不放,小脸埋在他颈窝蹭了蹭。
“好了,嗯?”
江凛声音加重了些。
祁欢看着他欲要离去的侧影,忽然开口:“背上……好像也有点痒。”
“哪里?”
祁欢转过身,背对着他,撩起了垂在背后的马尾辫,将拉链往下拉开了些:“就是这里,你看看。”
江凛将她的衣领掀开了一个小角,视线始终有分寸地没往不该落的地方落。
可她背上光洁如玉,哪有什么红点。
江凛呼吸窒了一瞬。
他不是傻子。
这拙劣的借口意味着什么,他心知肚明。
只是不愿相信,她什么时候生出了这么大的胆子,会想到用自己的身体来作为试探他的筹码。
或许真是那些狗血言情小说,把她脑子看坏了。
“背上没有起包,药都上好了,自己待着。”
他冷下脸来,起身就走。
与此同时,祁欢从床上一跃而下,赤着脚几步冲到门边,张开双臂堵住了门口,动作大得带倒了旁边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响。
江凛身形顿住。
沉默的对峙在闷热的午后发酵,每一秒都拉得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