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招娣拍着门说:“同志,你开门,我们进去等瑛瑛。”
“我病了不方便,你们下次再来吧。”
万一许家人跟她妈一样,不是自己的东西也乱翻乱拿。
少了什么她怎么跟许瑛交代。
何淑丽打定主意不开门。
许家人说破大天也没用。
“外面下着雨,瑛瑛的姥姥姥爷年纪大了,总不能让老人家淋雨吧,病了可咋整。”
陈招娣拍门声音大了些。
何淑丽不为所动,拿起许瑛放在枕头边的数学书翻开。
许瑛的字很漂亮,跟她人一样。
看着就赏心悦目,让人眼前一亮。
她忽然就有了学习的欲望。
何淑丽偏科严重,文科还不错,数理化怎么也学不明白。
尤其是数学,经常考十几分。
她特别佩服理科好的女生。
许瑛门门功课都好,听说从没掉出第一名。
分数甩第二名一大截。
这些不是何淑桦告诉她的。
何淑桦时常在饭桌上骂许瑛如何如何犯贱。
从小到大她没见过何淑桦吃瘪,许瑛是第一个让何淑桦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的人。
这她对许瑛产生好奇心,特意去打听。
才明白一向自信的何淑桦为什么会如此忌惮许瑛。
何淑丽对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慢慢翻着书。
看着许瑛记的笔记,一个以前怎么也学不懂的知识点,突然就像拨云见月般,瞬间就清晰了。
何淑丽眼睛一亮,坐直了身体。
陈招娣嘴巴说干了,手拍痛了,里面的人不开就是不开,气得她想踹门。
许老四瞥了眼脸色阴沉的爹娘,咂了咂嘴:“人肯定在里面,爹娘,许瑛那丫头是不想见咱们呐,不好办啊。”
下雨路难走,拉着两个老家伙走了一路,可累死他了。
一点好处都没有。
死丫头片子跟她妈一样,不是任人拿捏的。
他们还不能来硬的。
敢用强的,向家那些不讲理的土匪能把他撕了扔出村里。
这趟是白跑了。
早知道还不如在家睡觉舒服。
许母斜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紧闭的门窗,似要盯出两个窟窿来。
老太太吊梢眉,三白眼,高颧骨,脸上没什么肉,面无表情的时候看上去尖酸刻薄。
拉着脸就更凶。
早些年老两口手里有钱,在家说一不二,儿孙都围着他们转。
如今兜比脸还干净,靠儿孙养,在儿子儿媳跟前说话不好使了。
不像以前那样敬着他们,还不把他们当回事儿。
这让做惯大家长的老两口心理落差极大。
孙子娶媳妇还指望他们。
如果能从许瑛手里弄到钱,就还能继续做大家长。
否则,往后的日子只会比现在难过。
许母瞪了眼无能的小儿媳。
“老四扶我下来。”
她就不信,她亲自出马连门都进不去,传出去她老脸往哪儿搁。
许老四不耐烦地抬起胳膊,让许母抓着他的胳膊下来。
许母耷拉着眼皮子看了眼,心中不虞。
她生了四儿两女,大儿子小儿子都是她的心肝,有什么好东西首先考虑的是这两个儿子,其次是她和老头子,再是双胞胎闺女。
对老二老三就是给口饭饿不死就行。
没想到最疼的两个儿子都是没良心的。
孝顺的老二被她和老头子伤了心,只顾着自己的小家。
老三就是许瑛的爹,虽没老二听话孝顺,但他最有本事。
十几岁就参军,自此每年都能收到他寄的钱。
为了哄她手上的钱老大老四那叫一个孝顺,老三没了,钱没了,她和老头子老了干不了重活,两个畜生就变脸了。
对她和老头子满脸的嫌弃。
早盼着他们死呢。
今天要不是有好处根本使唤不动。
许母越想越窝火,气的心口疼。
抓住许老四的胳膊时五指收拢。
捏的许老四直皱眉,下意识把胳膊抽回来。
许母一时不察,顺着力道往前栽。
许老四伸手拉她已经来不及,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哎呦。”
许母的惨叫声,把沉浸在学习中的何淑丽拉了出来。
不过她还是坚持不管、不开门的策略。
免得被讹上,还把许瑛的东西给弄丢。
“老婆子,老四,快把你娘扶起来。”
许老头被这一幕吓的肝胆欲裂。
年纪大了不经摔。
他真怕老婆子这一摔就不行了,剩下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日子会比现在更艰难。
许老四愣住了,回过神连忙把小老太太从地上捞起来。
许母满脸泥水和血,叫的比刚才还凄厉。
陈招娣一眼看到婆婆一只胳膊不对,眼皮子狠狠跳了跳。
出师不利,什么好处都没捞到,战斗力最强的老太太先倒下。
陈招娣眼珠子一转,打定主意把一切赖在屋里人身上。
“许老四,你再恨你娘也不能把她推倒啊,瞧把人给摔的,我瞧着胳膊折了,还不快把人拉去卫生院给医生瞧瞧。”
陈招娣顺着声音扭头看去,才发现一群女人从柴棚旁走出来。
刘红果眼带嘲讽,似笑非笑的看着几人。
向朝辉通知许瑛后飞快跑去林子里找老娘。
刘红果一听立马喊了一同捡山货的老姐妹们。
正好看到许老四突然抽手,许母摔倒地上的画面。
以许家人的尿性肯定会把责任赖给别人身上,然后狠狠讹一笔。
刘红果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即便许家人要讹的是跟她没什么关系的知青。
知青来屯子里插队,在离开前就是屯子里的人。
屯子里的人跟知青有什么矛盾那是内部矛盾,关起门来解决。
可要是其他屯子里的人欺负他们屯儿的知青,谁都不答应。
“哎呦我说许老四,你也太不是人了吧,你娘拉着你胳膊你怎么能猛地抽手,她都这个岁数了,你这么做不是要她的命嘛。”
“可不是,你三哥在世时寄回来孝敬爹娘的津贴,你们四房可没少花,现在还住着他给你爹娘盖的房子。
怎么,看你爹娘老了没用了就想搞死他们好分房?”
“陈招娣你也真是,你婆婆都摔成什么样了,你还跟根木头似的杵在那儿干嘛,你们两口子真是黑心肝的哟。
我儿媳要像你这德行,我早让她滚回娘家。”
陈招娣一肚子坏水还来不及倒出来。
被一群女人机关枪似的突突的说不出话来。
许母痛的浑身颤抖,脸色煞白,再强的战斗力也没了。
许老头黑着个脸,气的胸口起伏。
红旗大队的男人能打,女人不仅能打,嘴也能说死人。
他一个大老爷们一旦开口,能被她们的口水淹死。
陈招娣干笑道:“哎呦,大娘婶子们可是冤枉我和老四了,我们哪是那样的人。”
“大家伙儿都看着呢,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能冤枉你们?
你婆婆伤的不轻,快去卫生院瞧瞧吧,别耽误了病情又赖我们头上。
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们许家人蛮横不讲理。”
许家有烈士,但凡许家老两口做个人,许家的日子不会比现在差。
向红梅重情重义,老两口别搞事,即便她改嫁了也会替亡夫尽孝,每年寄点钱。
众人一点面子都不给,七嘴八舌的把许家四口挤兑走。
何淑丽本来还有一丝丝忐忑,听了大伙儿的话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哪怕她心软一点开门,这会儿就麻烦了。
许瑛听后只觉得老太太活该。
许母胳膊脱臼,鼻梁也被那一摔给摔断了。
许家的家底早在前几年就掏空了,许母这一摔又花了两块钱。
次日一早,还没上工,许老头使唤老二许二军去找许瑛。
不趁这个机会把许瑛哄过来,想再找机会就难了。
“她奶摔了,老二你去把许瑛找来,让她来看看她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