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小不懂事”这句话被江夜还翻来覆去说了几次,姚惠然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合着江夜还今天是来给许问期撑腰,给她们下马威看的。
也不知道这许问期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勾得江夜还对她这样好。
毕竟江夜还的冷漠心狠是出了名的。
姚惠然打量着许问期,推了一把李白清:“小七,江先生说的什么珍珠耳坠我们可不知道,你问问你妈妈。”
僵住的许羡终于有了点反应,心虚地道:“就是啊,什么珍珠耳坠,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送给我了,而且,我也不稀罕你的东西。”
许问期挑了下眉梢,一副困得出奇的模样,她撑着手肘,歪着身子道:“好像就是在你那,四姐,你既然不稀罕我的东西,要不还给我算了。”
那副珍珠耳坠是李白清带进许家的嫁妆,传了两三代人。
许问期十三岁生日那年,打了耳洞,李白清就将那副珍珠耳坠送她了。
耳坠没那么昂贵,但造型却很精巧。
白玉雕出的铃兰花下坠着圆润的珍珠,那是许问期曾经最喜欢的耳坠。
后来被许羡当着许老太太的面借口要走,许问期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忍着。
哪怕她跟李白清说了,李白清也只会说:“一副耳坠,你让让她。”
许问期听这句话听得厌烦,后来就不再去想这副耳坠了。
她今早也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江夜还会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也没想到江夜还洞若观火。
许羡双手绞在身前,脸色铁青地扫了眼默不作声的江夜还,嘴硬道:“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送了我一副珍珠耳坠,我忘了。”
“小七,就一副耳坠,兴许是你不小心丢了,”李白清笑了笑,“江先生,我们家小七平时就是爱丢三落四,可能是她自己也不记得放哪了。”
江夜还闻言,放下杯子:“我夫人不是丢三落四的人,四小姐,麻烦你再好好想想,要是你忘了,我就让人去找。”
“许家这宅子不大,两天翻不完,三天总是能的。”
男人的语气倏地变得强硬,吓得姚惠然立马拽了下许羡的手:“小七不懂事,送你件东西你还当真了,快去给她拿来,一副耳坠而已,花不了几个钱,我回头再给你买就是了。”
那是从许问期手上抢到的唯一的一件宝贝,许羡不想让。
她咬了下牙:“五妈,那是小七当着奶奶的面送我的!”
李白清一脸为难,她看了看一脸漠然的许问期,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夜还的神色。
这副耳坠要是不拿到手,他大有一副要掀了许家一寸寸找的架势。
李白清有些头疼,许问期犟,她是知道的。
“小七,既然你都送给你四姐了……”
许问期冷笑,勾着唇道:“妈,我今天来,一是回来看看你,二是来找我的耳坠的。”
她说完,目光移向许羡,一字一句咬得清楚:“许羡,把我的耳坠还给我。”
“许问期!”许羡脾气上来,音量高了点,“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送不起你就别送,你当着江先生的面,故意给我下马威是吧?”
她没规矩惯了,姚惠然冷汗涔涔:“许羡,闭上你的嘴,谁教你这么跟妹妹说话的?”
“妈!”许羡愤愤不平地喊了一句。
场面僵持不下,江夜还又不轻不重地补了一句:“四小姐,耳坠。”
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又强调了一遍。
许羡从来没被这样对待过,她气得脸色通红,眉间的怒意隐隐可见,却又不敢像以前那样发火。
憋了半天,许羡道:“还就还。”
没一会儿,佣人就把珍珠耳坠拿了过来。
耳坠放在一个丝绒盒子里,许问期打开看了一眼,满意地点了下头:“谢谢四姐,当初不懂事,你别跟我计较。”
许羡冷冷地笑着,看她的目光仿佛有火在烧。
许问期才懒得管她是什么眼神。
她本来就没打算多留,如今拿到了最想要回来的耳坠,只想赶紧离开。
“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妈,你保重身体。”许问期拿上盒子,起身嘱咐了李白清几句。
话里话外无非是警告姚惠然和许羡私下最好不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李白清今天面子上过不去,但当着江夜还的面,她还是挽出一个笑容:“要不吃完晚饭再走吧。”
“不了,五太太,你保重身体,我跟七七有时间再来看你,”江夜还站起身来,同许问期并肩,“许太太,七七还小不懂事,你跟四小姐气量大,让让她也没什么的。”
姚惠然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应该的,小七也算是我的女儿,我不对她好,谁对她好呢,江先生慢走,下次来一定提前说一声,我会早做准备的。”
江夜还不答话,睨她一眼,握住许问期的手腕往外走。
下马威给了,许问期想要的东西也拿到手了,就不用再久留。
这样的氛围,他也不想多待。
从老宅出来,许问期身上强撑着的那点凌厉烟消云散。
她整个人像一朵聚起的云,下过一阵雨后就散得一干二净。
刚准备上车,身后传来李白清的声音。
“小七,你等等,妈妈有话跟你说。”
许问期垂下的长睫动了动,她让江夜还先上车,自己转头往前走了几步。
李白清快步走上来,同车内的江夜还打了个招呼后拉着许问期走到一边。
本来以为是斥责的话,没想到她开口时语气里充满了关怀:“小七,你跟江先生见面了怎么不早说?”
许问期静静地看着她,李白清也不在意她搭话,自顾自地道:“他是江家家主,你一定要套牢他,有了他给你撑腰,以后你妈我在许宅才能抬得起头来。”
“他看着不像什么薄情寡义的人,你只要给他生个儿子,以后你就可以享一辈子福了。”
许问期唇角讥诮:“你没享福,是因为我不是儿子吗?”
李白清一愣,嗔怪道:“你是妈妈唯一的女儿,我什么时候在乎过你是儿是女了?是儿是女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看你现在跟江先生相处得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她不好让江夜还多等,嘱咐许问期贤惠些就匆匆撵着她上了车。
许问期自上车起就不再说话,她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建筑,心里总是有股挥之不去的阴霾。
她有时候觉得李白清爱她,有时候又觉得李白清不爱她。
“我以为你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身侧突然传来男人低磁的声音。
许问期回神,缓缓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