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墨珩深深地看了白筠一眼,眼神里包含着太多白筠看不懂的情绪
——贪婪、克制、还有一丝令人心惊的占有欲。
“那我就先退下了。您好好休息。”
直到房门关上,那股压迫感消失,白筠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瘫软在床上。
她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又看了看刚才被谢墨珩握过的手腕。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灼热得吓人。
“混蛋……”
白筠咬着嘴唇,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刚才那一局,到底是谁赢了?
不管了!
反正她已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谢墨珩肯定已经被她迷住了,刚才那个眼神就是证据!
只要再接再厉,一定能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门外。
谢墨珩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背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微微仰起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右手。
掌心里仿佛还残留着少女腰肢那惊人的柔软与细腻,鼻尖萦绕着那股挥之不去的玫瑰香,甜腻得像是要钻进他的骨缝里。
他缓缓抬起手,将指尖凑近鼻端,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气。
那一瞬间,眼底伪装出来的温顺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暗黑。
“白筠……”
他在舌尖无声地碾磨着这两个字,像是在品尝什么剧毒又美味的糖果。
谢墨珩走下旋转楼梯时,步伐很轻,像一只优雅又危险的黑猫。
佣人们都在忙碌,没人注意到他,也没人屑于注意他。
他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向来只配活在白家的阴影里,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可此刻,这只“老鼠”却觉得浑身滚烫。
七月的阳光毒辣得像要把人烤化,但他身上的火,比这太阳还要烈上几分。
尤其是那只曾扣住白筠腰肢的手,像被烙铁烫过,火辣辣地疼,又酥酥麻麻地痒。
穿过修剪整齐的花园,来到后院最角落。
这里有一栋单薄的灰白小楼,曾经是堆放杂物的佣人房,后来空出来,就成了他的窝。
推开门,霉味、草屑味、还有常年潮湿的墙皮味扑面而来。
和主宅那股子铺张奢华的香薰味比起来,这里简直像另一个世界,充满了贫穷与腐朽的味道。
谢墨珩反手锁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光亮。
他把额前的碎发往后一捋,露出了那张过分清隽的脸。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深邃。
眉骨高而锋利,眼窝深陷,鼻梁挺直得近乎冷酷,薄唇却生得极薄,颜色淡得像失了血。
汗水顺着他修长的脖颈滑进领口,在锁骨处积出晶亮的水珠,随着呼吸起伏微微颤动。
谢墨珩脱了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随手扔到椅背上。
布料落下的瞬间,少年人极具爆发力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
虽然清瘦,却并不羸弱。
肩背宽阔平直,每一块肌肉都像是经过千锤百炼,紧实而充满力量感。
腰却窄得惊人,腹肌线条分明而不夸张,像一把收在鞘里的刀,锋利,内敛,却随时能见血封喉。
汗水沿着人鱼线蜿蜒往下淌,最终没入松垮的裤腰深处,引人无限遐想。
他走进狭窄逼仄的浴室,拧开了那只锈迹斑斑的水龙头。
“哗啦——”
冷水当头浇下来。
冰凉的水珠砸在他滚烫的后颈、肩胛、脊椎,一路往下流淌,像无数只冰凉的小手,试图浇灭他体内那股莫名其妙的邪火。
可没用。
一点用都没有。
他闭上眼,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
脑海里全是方才那个画面,清晰得像是刻在了视网膜上。
白筠几乎是跨坐在他腿上,真丝睡裙的吊带滑落,露出大片雪腻的肌肤,在昏黄暧昧的灯光下晃得他眼晕。
她嘴里说着最狠毒的话——“我要杀你”,可她的身体却软得像一滩水,手腕细得他一只手就能轻易折断。
那种强烈的反差,那种想要毁灭她却又想被她毁灭的冲动,在冷水的冲刷下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谢墨珩低低地笑了一声,水声掩盖了那笑声里的暗哑与疯狂。
他抬起左手,任由水流冲刷着身体。
但右手却始终避开了水流。
那只手,刚刚碰过她的腰,碰过她的腕骨。
那股玫瑰香气像是长在了皮肤纹理里,怎么冲都冲不掉。
甜得发腻,带着刺,又该死的诱人。
像她本人一样。
谢墨珩把右手指尖凑到鼻尖,很轻、很慢地嗅了一下。
眼底那点克制的、近乎病态的贪婪终于彻底溢了出来,将理智吞噬殆尽。
“……真香。”
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像是在评价一瓶稀世佳酿,又像是在渴望一口鲜血。
记忆在这时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与现在的气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荒谬的对比。
两年前,他第一次被带进白家主宅的那天。
大宴会厅灯火通明,衣香鬓影。
他穿着不合身的廉价礼服,站在人群最外围,像一只误入天鹅群的丑陋乌鸦,局促而沉默。
然后白筠出现了。
那是众星捧月的白家大小姐,穿着一条镶满碎钻的高定长裙,裙摆拖出三米远,像一朵盛放到极致的红玫瑰。
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过来,停在他面前。
然后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眼尾那颗泪痣红得妖冶,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私生子?”
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傲慢,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随后她笑了,那笑声像碎冰掉进玻璃杯,清脆又刺耳。
长长的裙摆一扫,她手里的香槟全泼在了他脸上。
冰凉的酒液混着羞辱,顺着他的下颌滴到衬衫上,迅速洇出一大片深色污渍。
人群里爆发出低低的哄笑。
白筠却像只是打翻了一杯脏水,嫌恶地用指尖挑起他的下巴,逼他抬头看她。
“真脏。”
她当时皱着眉,语气像在点评一只路边的流浪狗。
“以后离我远点,你身上的味道我闻着恶心。”
那一刻,谢墨珩垂着眼,一滴香槟混着血从他睫毛上滴落。
没人看见,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攥得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他当时想,总有一天,他要折断这朵玫瑰的刺,让她跪在地上求他。
可刚才。
刚才她也说要杀他,可她的手抖得像风里的叶子。
她身上那股子玫瑰香,不再让他觉得刺鼻,反而甜得几乎要命,勾得他浑身血液逆流。
那种想要把她弄脏、弄坏、让她染上自己味道的念头,在脑海里疯狂滋长。
谢墨珩猛地关掉花洒。
水声骤停。
狭窄的浴室里只剩他自己的呼吸声,粗重,压抑,带着野兽般的喘息。
他低头看自己,早已起了最原始的反应,愤怒而滚烫,昭示着少年人无法宣泄的欲望。
他用手背狠狠擦过唇,像是要擦掉什么,又像是在回味刚才那个并未落下的吻。
“……白筠。”
他轻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声音低得近乎气音,带着一丝颤抖。
“想玩是吗?”
水珠从他湿透的发梢滴落,砸在瓷砖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少年侧过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人眼底一片幽暗,像深海里蛰伏已久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
“那就陪你玩。”
他极轻地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笑意里带着一点近乎宠溺的纵容,更多的却是让人头皮发麻的疯批与危险。
“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先跪下来求谁。”
指尖的玫瑰香气经久不散。
他没有再洗第二遍。
就让它留着吧。
至少今晚,他想留着这点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