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水声哗哗。
白筠站在花洒下,让热水从头浇到脚,试图冲掉宿醉的酸胀和那股莫名其妙的羞耻感。
镜子里的人,皮肤被热气蒸得泛粉,眼尾那颗泪痣红得像要滴血,锁骨下还有两道浅浅的红痕,像是昨晚被谁的指节蹭出来的。
热水冲完,白筠裹着雪白的浴巾走出来,赤脚踩在地毯上,留下一串潮湿的脚印。
她拉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阳光涌了进来进来,把整个房间照得纤毫毕现。
梳妆台前的全身镜里,映出白筠的模样。
热水蒸得她皮肤泛着一层薄粉,冷白得近乎透明。
腰肢细得夸张,一只手就能圈住,可该傲人的地方又偏偏挺得惊心动魄,浴巾边缘绷得紧紧的,像随时会被撑裂。
长发湿哒哒地贴在背上,发梢滴着水,她抬手随意把头发往后一捋,露出整张脸。
那张脸艳得张扬,却又带着宿醉后的脆弱。
白筠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开始进行繁琐的护肤程序。
十一点半,白筠终于下楼。
她换了一件极简单的白色真丝衬衫裙,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锁骨和一小片胸口若隐若现。
腰间随意系了根细细的珍珠腰带,把腰线勒得更细。
头发吹得半干,随意披在肩头,发尾带着一点自然卷,像刚被谁揉乱的。
她踩着毛绒拖鞋“啪嗒啪嗒”走进餐厅时,孟骏和贺婉莹正在吃早午饭。
孟知意坐在旁边,手里捧着一杯牛奶,眼睛却黏在白筠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上,移都移不开。
白筠一出现,餐厅里瞬间安静了一瞬。
孟骏抬头,脸色立刻变得精彩。
贺婉莹赶紧放下刀叉,堆起温柔的笑:“筠筠醒了?昨晚玩得开心吗?”
白筠懒得搭理她,径直走到主位坐下,抬手让佣人把黑咖啡和法式吐司端上来。
她刚拿起刀叉,家里的座机就响了。
管家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恭敬又激动。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老爷太太,顾家来电话了!”
孟骏道:“顾家?那个顾家?”
“是顾老先生家的电话!说是顾夫人和顾少爷下午想过来坐坐,叙叙旧,顺便……谈谈两个孩子的事。”
是白筠和顾家少爷的婚事,顾家少爷,是白筠名义上的未婚夫。
不同于孟骏这种靠着亡妻遗产发家的暴发户,也不同于那些昙花一现的新贵,顾家是真正的百年世家。
根基深厚,政商两界通吃。
而顾景临,作为顾家这一代唯一的继承人,从小就是天之骄子。
这门婚事,是白筠母亲还在世时定下的。
那时候白筠还小,母亲和顾家老太太是手帕交,两人看着摇篮里粉雕玉琢的娃娃,随口定下了这门娃娃亲。
虽然没有正式的订婚书,但在那个圈子里,长辈的一句戏言往往比合同还管用。
所有人都默认,白筠长大后会是顾家的少奶奶。
除了白筠自己。
白筠坐在餐桌前,听着孟骏兴奋地指挥佣人打扫卫生、准备茶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对顾景临这个所谓的未婚夫,一点好感都没有。
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前世白家破产,她被谢墨珩针对,从云端跌落泥潭。
她曾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找顾景临,希望看在两家世交的情分上,顾家能拉白家一把。
毕竟,以前顾家有难的时候,白筠的母亲帮过顾家。
结果呢?
顾景临连大门都没让她进。
他在电话里说出来的话却比刀子还冷:
“顾家家大业大,有些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谢总现在势头正盛,顾家不会为了一个必死无疑的白家去得罪他。我们两家的交情,就此断绝。”
顾家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在顾家人眼里,没有感情,只有利益。
白筠有钱有势时,赶紧上前承诺这门婚事;白筠落魄时,顾家就是第一个撇清关系的陌生人。
甚至,不止如此……
白筠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看了孟知意一眼。
“筠筠,你还愣着干什么?”
孟骏见白筠还坐在那里喝咖啡,忍不住催促道,“顾家下午就到了,你赶紧去换身衣服!穿得隆重一点,别丢了白家的脸!”
“是啊姐姐。”孟知意也在一旁帮腔,眼神里却藏着嫉妒,“顾少爷可是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呀。”
白筠放下咖啡杯,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急什么?”
她懒洋洋地起身,眼神轻蔑,“顾家是来做客的,又不是来选妃的。我穿什么,还轮不到他们来指手画脚。”
“你——!”孟骏气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那可是顾家!”
“顾家怎么了?”白筠冷笑,“顾家再大,也是外人。爸,您好歹也是白家的当家人,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人看了笑话。”
孟骏脸色铁青。
餐厅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孟骏死死盯着白筠离去的背影,握着刀叉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泛白。
“啪”的一声,他将银质餐刀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震得盘子里的法式吐司跳了一下。
“这个逆女!简直无法无天!”
孟骏咬牙切齿,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要把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怨气一口气吐出来。
二十年了。
从他入赘白家那天起,他就一直活在那个女人的阴影下。
白筠的母亲是个强势的女人,掌握着白氏集团的命脉,而他,不过是个出身贫寒、靠着一张好脸皮上位的“软饭男”。
在那个女人面前,他要伏低做小,要像个太监一样伺候她,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好不容易熬到那个女人死了,他以为自己终于翻身做主了。
可谁知道,那个女人竟然留了一手!
巨额遗产全在白筠名下,还要等到二十五岁才能继承!
在那之前,他虽然名义上是白家的当家人,实际上却只是个高级打工仔,连动用大笔资金都要经过信托基金的审核。
更可恨的是,白筠这个死丫头,性格比她妈还要嚣张跋扈!
每次看到白筠那双像极了她母亲的眼睛,那种高高在上、仿佛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孟骏就恨不得掐死她。
“老爷,您消消气。”
贺婉莹见状,连忙走过来,温柔地替他顺着背,“筠筠这孩子从小被宠坏了,不懂您的苦心。等她嫁人了,吃了苦头,自然就知道娘家的好了。”
“嫁人?”
孟骏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哼,顾家肯要她那是她的福气!要是这门婚事黄了,我看她以后还怎么在京圈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