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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再次醒来时，床边倚着个人影。
月光凄清，打照在他的眉眼间，淡漠又矜贵。
像极了每次我生病时，整夜守着我的那个少年郎。
“阿延......”
我傻笑着伸出手，轻轻抚平他蹙起的眉间。
顾延之睁开眼，愣神片刻。
似乎是好久未见我这样平静的时刻。
他有些不知所措，亦用骨节分明的大手拢住我的手掌。
动作缱绻温柔，又带着些许试探。
“阿晚，你好些了吗？我......”
不对，这不是阿延。
是那个偷了阿晚珠珠的坏人！
我尖叫着抽出手，蜷缩在被子中，止不住地颤抖。
“走开！坏人走开！我要阿延！救命！”
顾延之以为我叫的还是他，眼底闪过莫名的心疼。
他动作轻柔地靠近，替我捻了捻被角。
“阿晚，我一直在这里，不要害怕，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血玉菩提，待如月生下孩子，我便去要回来，还给你，再给你买更好的。”
“只是阿晚，你能再帮我一次吗，只这最后一次，从此我便能官场坦途，坦荡地护住你。”
“阿晚乖，我是阿延啊，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别怕。”
“阿晚，你还记得那个刻着小狮子的石头吗？把它给我好不好？”
“那是咱们回江南的钥匙。给了我，我就带你回江南，去找阿延，好不好？”
我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找阿延？回江南？”
“对，回江南，吃糖糕，看桃花。”
他眉眼间全是深情。
为了见阿延，我颤巍巍地爬下床，赤着脚跑到墙角。
从小匣子里翻出了那枚印章。
我把它攥在手心，有些舍不得，这是阿延留给我的。
“给我吧，阿晚。”
顾延之伸出手，眼神热切。
“那你......不许骗阿晚......要找阿延......”
我颤抖着手，从匣子里拿出了那枚刻着苏家徽记的印章。
他一把抓过，眉心的褶皱终于舒展。
“真乖，睡吧，睡醒了我们就走。”
翌日，抱着膝盖坐在门口，等着顾延之带我去找阿延。
房门却被人一脚踹开。
柳如月穿着一身艳丽的衣裙，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
她手里挥舞着一张纸，那是用我的小狮子石头换来的。
“姐姐真是好骗，延之不过是掉了几滴眼泪，你就信了？”
我歪着头看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知道伸手要东西。
“章章......回家......找阿延......”
柳如月笑得花枝乱颤，把那张纸在我面前晃了晃，又猛地收回。
“带你走？做梦吧你！”
“他拿着这印章，是为了给我置办江南的别院赏雪用的。”
“他心里只有我，你不过是个用来换钱的疯婆子！”
她凑近我，涂着丹蔻的手指戳着我的脑门。
“你的阿延早死了，没人要你了！听懂了吗傻子？”
脑子里“嗡”的一声。
阿延死了？没人要阿晚了？
“骗子！你是骗子！”
我突然发了狂，抓起手边的碗就朝她砸去。
“啊！”
飞溅的碎片恰好割开她姣好的脸庞。
眼前一道黑影忽闪而过，我对上顾延之盛满怒意的双眼。
一股掌风随即而至，这一掌太重，我侧身摔在地上。
“苏晚，你到底还要疯到什么时候！”
“为何你就是不能理解我的苦心！”
顾延之回身将柳如月抱起。
“把这疯妇给我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不许给她饭吃！”
我趴在地上，嘴里全是血腥味。
视线模糊中，我又看见了那个少年。
他又再次跪倒在我眼前，身上弥漫着丝丝黑气，竟像是要幻化成实体一般。
一道无声的嘶吼，在我脑海中炸开。
“阿晚，我们走吧。”
“他已经不是顾延之了，他不是你的顾延之！”
我闭上眼，缩成一团，陷入无边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