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更新时间:2025-12-31 05:04:18

上辈子,我对贵妃的竹马周时庭情深似海,不惜向父皇求赐婚。

大婚前夜,周时庭捧来一枚“定情蛊”,让我当着他的面吞下,以证真心。

我爱他,信他,毫不犹豫地咽了下去。

可喜堂之上,情蛊骤然发作。

我浑身滚烫、神志溃散,竟当众撕扯凤冠霞帔,扑向观礼的王公贵族。

满朝哗然,皆斥我失尽皇家体统,淫贱无耻。

连父皇都气得浑身发抖,当场要废我公主之位,赐我一死。

而周时庭,红着眼跪在太和殿外,声泪俱下:“陛下息怒!卿华定是被邪祟附体,臣愿代她诵经祈福,赎此罪孽。”

后来,我被他以“驱邪”为名囚于别院,日日被折磨,痛苦不堪。

周时庭转身便与他的小青梅,贵妃许知秒珠胎暗结,诞下一子,谎称是龙嗣。

年迈体衰的父皇信以为真,临终前还下旨册封那孽种为太子。

父皇驾崩第二天,二人亲至别院,趾高气扬地控诉我和父皇仗势欺人,横插一脚,毁了他们青梅竹马本该圆满的姻缘。

我只觉得他们两人可笑至极。

明明是许知秒她爬龙床媚上、周时庭假意逢迎勾引皇女。

一个以色侍君,一个伪饰深情,如今倒说得冠冕堂皇,仿佛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冤的受害者。

周时庭冷眼递来毒酒:“蠢货,你还不知道吧,我给你吃的不是同心蛊,而是情毒蛊,你越爱我,毒发越烈。”

许知秒笑盈盈道:“你大婚那日的丑态,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也托了你的恋爱脑,如今这江山,一半是我儿的,一半是我的。”

我含恨而死。

魂魄三日不散,看他们执掌江山,立孽子为帝。‌‍⁡⁤

再睁眼,正是大婚前夜。

周时庭捧来“定情蛊”,要我吞下。

我又看见了那枚蛊虫。

红木锦盒里,拇指大小的黑玉蛊盅,内壁莹润透光。

周时庭修长的手指托着它,指尖泛着温润的玉色,一如他此刻温柔的嗓音。

“卿华,这是我从南疆求来的同心蛊。”

他站在我寝殿的烛光里,一身月白长衫,眉眼清俊如画,望向我的眼神深情得能滴出水来。

“服下它,我们便永生永世心意相通,再无人能将你我分开。”

“明日大婚,我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周时庭对卿华公主,此生不渝。”

一字一句,与前世分毫不差。

我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自己苍白的脸。

十八岁的面容,眉眼还带着少女的稚气,鬓发间插着母后留下的凤尾金簪——那是她临终前亲手为我戴上的,说等我大婚时,定要戴着它,让她在天上也能看见。

前世,我就是戴着这枚簪子,在周时庭温柔的注视下,吞下了那枚“定情蛊”。

然后,万劫不复。

记忆如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我的脑海。

喜堂之上,浑身滚烫如烙铁。

凤冠霞帔变成束缚的枷锁,我当众撕扯礼服,扑向观礼的王公贵族。

满朝哗然。

父皇震怒到浑身发抖,当场就要废我公主之位,赐我白绫。‌‍⁡⁤

而周时庭跪在太和殿外,声泪俱下:“陛下息怒!卿华定是被邪祟附体,臣愿代她诵经祈福,赎此罪孽。”

后来,别院囚禁,日日折磨。

他转身就与许知秒珠胎暗结,谎称龙嗣。

父皇驾崩第二天,他们来到别院。

许知秒笑盈盈地说:“你大婚那日的丑态,可真是帮了我大忙。”

周时庭冷眼递来毒酒:“蠢货,我给你吃的不是同心蛊,而是情毒蛊。你越爱我,毒发越烈。”

我含恨而死。

魂魄三日不散,看他们执掌江山,立孽子为帝。

恨。

滔天的恨意如岩浆在我胸腔里翻滚,几乎要冲破喉咙,化作凄厉的嘶吼。

但我死死咬住了下唇。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疼痛让我清醒。

不能暴露。

现在还不行。

“卿华?”周时庭见我久久不语,又上前一步,将蛊盅递得更近,“怎么了?可是害怕?”

他语气温柔,眼底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急切。

前世我沉浸在幸福里,以为那是他期待与我永结同心的迫切。

现在才看懂——

那是算计即将得逞的兴奋。

是看着猎物一步步走进陷阱的得意。‌‍⁡⁤

我垂下眼睑,指尖在袖中掐进掌心。

一下,两下。

直到疼痛压过恨意,才缓缓抬起眼帘,挤出属于十八岁卿华的、带着羞怯和犹豫的神情。

“时庭……”我轻声开口,声音故意染上些许颤抖,“这蛊虫……吞下去,会不会疼?”

周时庭笑了。

那笑容温柔得能融化冰雪,却让我胃里翻江倒海。

“怎么会疼呢?”他柔声哄骗,“这同心蛊入体即化,只会让你我心意相连,从此你痛我便痛,你喜我便喜。”

“当真?”我眨着眼,故意做出天真模样。

“自然当真。”他伸手想抚摸我的头发,我微微侧身避开,假装整理鬓发。

他的手在空中顿了顿,随即自然地收回,笑容不变:“卿华,你我明日便是夫妻了,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信任。

前世我就是太信任他。

信任到把整颗心、整个命运都交到他手里,任由他践踏成泥。

我深吸一口气,露出挣扎的表情。

“我……我只是有些怕。”我低头绞着衣袖,“听说蛊虫入体,会有些异样。明日大婚,百官观礼,我若失态……”

“不会的。”周时庭立刻保证,“这蛊虫温和无比,服下后只会让你面色更红润,精神更饱满。明日大婚,你定是天下最美的新娘。”

他说得信誓旦旦。

前世我也信了。

结果呢?

面色红润?是情毒发作时浑身滚烫的潮红。‌‍⁡⁤

精神饱满?是神志溃散、当众发狂的癫态。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换上妥协的神色。

“那……好吧。”我轻声说,“不过,我实在害怕。能否让长侍卫在外间守着?若我真有不适,他也能及时照应。”

长风。

母后留下的旧部,自我出生便护卫左右,忠心不二。

前世大婚前夜,周时庭以“二人世界”为由,将长风支去了偏殿值守。

等我毒发时,长风被周时庭的人拦在外围,眼睁睁看着我身败名裂,却无能为力。

后来我被囚别院,长风拼死想救我,被周时庭以“袭扰公主静养”为由,乱棍打死。

他咽气前还在喊:“公主,长风无能……”

这一次,不会了。

周时庭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卿华,此等私密之事,有外人在场,恐不合适……”

“长风不是外人。”我打断他,语气坚持,“他自幼护我,如同兄长。有他在,我才安心。”

我抬眸看他,眼神清澈无辜:“时庭,你就依我这一次,好不好?”

撒娇的语气,恰到好处的柔软。

周时庭盯着我看了片刻,终于缓缓点头。

“也罢,既然是你心愿。”他转身,朝外间提高声音,“长侍卫,公主请你入内。”

脚步声响起。

长风一身玄色侍卫服,腰佩长剑,大步走入内殿。

他年长我十岁,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看见周时庭手中的蛊盅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但并未多言,只朝我躬身行礼。‌‍⁡⁤

“公主。”

“长风。”我起身,走到他面前,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极轻极快地说,“待会儿我让你动手,立刻打晕周时庭。别问原因。”

长风瞳孔微缩。

但他不愧是母后精心挑选的人,面上没有丝毫异样,只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转身走回梳妆台前,看向周时庭。

“现在……可以了。”

周时庭重新端起蛊盅,走到我面前。

他打开盅盖。

黑色蛊虫静静躺在白玉底座上,通体暗红,背上有诡异的金色纹路,在烛光下微微蠕动。

前世,我就是看着这只虫子,怀着对爱情的憧憬,一口吞下。

“卿华,张嘴。”周时庭柔声说。

我盯着那只蛊虫,缓缓张开嘴。

周时庭眼底闪过狂喜。

就是现在。

“长风!”

我厉声喝道。

话音未落,玄色身影如闪电般掠过。

周时庭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后颈便遭到一记重击。

他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向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下一秒,他双眼一翻,软软倒了下去。‌‍⁡⁤

蛊盅从他手中滑落。

我伸手稳稳接住。

黑色蛊虫在白玉底座上不安地蠕动,背上的金色纹路一闪一闪,像是活物的呼吸。

我看着它,突然笑了。

笑声从喉咙深处溢出来,先是低低的,然后越来越响,最后变成歇斯底里的大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公主……”长风担忧地看着我。

我抬手擦去眼泪,止住笑声,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把他拖到榻上,伪装成醉酒昏睡。”我声音平静得可怕,“处理干净痕迹,别让任何人起疑。”

“是。”长风毫不犹豫,扛起周时庭放到一旁的软榻上,迅速布置现场——打翻半壶酒,在周时庭衣襟上洒些酒渍,摆出醉倒的姿势。

我则拿着蛊盅,走到烛台边,仔细端详那只蛊虫。

情毒蛊。

服下后,情意越深,毒发越烈。

周时庭,你真是好算计。

让我在大婚当日,在百官面前,在对你的深情中彻底疯癫。

毁我名声,废我身份,夺我江山。

还假装深情,跪在殿外为我“祈福”。

我握紧蛊盅,指节泛白。

杀了他。

现在就杀了他。‌‍⁡⁤

这个念头疯狂滋长,几乎要冲破理智。

我甚至能想象出匕首捅进他心脏的感觉,温热的血溅在手上,他惊愕痛苦的表情……

“公主。”长风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处理好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杀意。

不行。

就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前世我受的苦,父皇被蒙蔽的恨,江山被夺的辱——

我要他一点一点,加倍偿还。

“长风,跟我来。”

我转身,拿着蛊盅走出寝殿。

夜已深,皇宫里静悄悄的,只有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偶尔响起。

我带着长风,避开所有人,直奔御马监。

周时庭爱马,尤其爱一匹来自西域的雪白母马,取名“玉奴”。

前世他常对我说,玉奴通人性,是他最珍爱的伙伴,等我们成婚后,要一起骑着它去郊外踏青。

后来我才知道,那匹马是许知秒送他的定情信物。

他每次骑玉奴,心里想的都是许知秒。

御马监的值守太监看见我,慌忙行礼:“公主殿下,这么晚了……”

“退下。”我冷冷道,“今夜之事,若敢泄露半个字,诛九族。”

太监吓得脸色煞白,连滚爬爬退了出去。

我走进马厩。‌‍⁡⁤

玉奴果然在最里面的单间,通体雪白,身姿矫健,正在悠闲地嚼着草料。

看见我,它打了个响鼻,乌黑的大眼睛望过来,没有丝毫戒备。

我走到它面前,打开蛊盅。

玉奴好奇地凑过来,鼻子嗅了嗅。

下一秒,我捏住它的下颌,另一只手将蛊虫倒进它嘴里。

玉奴挣扎了一下,但在长风按住它脖颈后,乖乖将蛊虫咽了下去。

它甩了甩头,似乎没什么异样。

我盯着它看了片刻,转身离开。

“公主,这蛊虫……”长风欲言又止。

“明日你就知道了。”我没有解释,“现在,回寝殿。”

回到寝殿时,周时庭还在软榻上“昏睡”。

我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十八岁的卿华。

眉眼还稚嫩,眼底却已淬满前世的恨意和今生的冰霜。

我慢慢摘下鬓间的凤尾金簪,握在手里。

母后,您在天上看着吗?

您的女儿,前世蠢笨如猪,被人算计至死,连累您和父皇蒙羞。

但这一世——

不会了。

所有欠我的,骗我的,害我的。‌‍⁡⁤

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重新将金簪插回发间,对镜整理仪容,直到每一根发丝都完美无缺。

然后转身,看向窗外渐亮的天色。

寅时三刻。

再过两个时辰,大婚就要开始了。

周时庭会骑着玉奴,一身喜服,春风得意地来迎亲。

许知秒会穿着正红色礼服,以“观礼亲眷”的身份站在最显眼的位置,笑盈盈地看着我,眼底藏着得意和讥讽。

前世,她确实得意了。

在我当众发狂后,她“关切”地扶住我,趁机在我耳边低语:“公主,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那时我听不懂。

现在懂了。

周时庭,许知秒。

你们不是喜欢演戏吗?

不是喜欢扮深情、装无辜吗?

明天,我陪你们演。

演一场——

永生难忘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