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冰冷。
我拿着笔,看着眼前那份协议。黑纸,白字,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
周宇航以为我妥协了,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王秀兰更是直接笑出了声:“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闹得这么难看。”
我没看他们。
我只看着那份协议。
台下的闪光灯还在不停闪烁,记录着我人生中最耻辱的一刻。
我深吸一口气,胸口因为只穿着内衣而剧烈起伏。
然后,我开始写字。
不是签在末尾的签名处。
而是在协议的空白处。
我一笔一划,写得很用力,笔尖几乎要划破纸张。
周宇航,王秀兰。
二零二四年五月二十日,于世纪酒店婚礼现场,当众逼迫我签署此协议。
我,苏沁,今日所签一切,皆非自愿。
是为证。
写完,我扔掉笔,在落款处,签上了我的名字。
苏沁。
然后,我用尽全力,将这份签了字的协议,狠狠砸在周宇航的脸上。
“周宇航,你满意了?”
他被纸张砸得一愣,脸上浮现出怒气。他拿起协议,看清了我写的那几行字,脸色瞬间铁青。
“你耍我?”
“耍你?”我看着他,放声大笑,笑得眼泪直流,“周宇航,从今天起,我们之间,只有不死不休。”
王秀兰冲了上来,想打我耳光。
“你个贱人!还敢横!”
我侧身躲过,抓起司仪台上一杯红酒,直接泼在她脸上。
“这一杯,是还你扒我衣服的!”
红色的酒液顺着她油腻的头发流下,她整个人都懵了。
宴会厅彻底炸了锅。
我没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走。
身上只穿着内衣,我却挺直了背。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那些目光,那些议论,都像刀子,割在我的身上。
但我没有停。
一个伴娘,我的大学同学李月,尖叫着冲上来,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紧紧裹在我身上。
“沁沁!”她哭着抱住我。
我推开她,声音平静得可怕:“扶我走。”
走出宴会厅大门的那一刻,我回头看了一眼。
周宇航站在台上,手里捏着那份协议,脸色阴沉地看着我。王秀兰在尖叫,现场乱成一团。
像一出拙劣的闹剧。
而我,是那个唯一清醒的观众。
李月开车,带我离开这个地狱。
车里,她一直在哭,一直在骂周宇航一家不是人。
我一句话都没说。
我只是发抖。
不是因为冷,不是因为怕。
是因为恨。
那种恨意,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烧得我四肢百骸都在疼。
“沁沁,我们去医院。”李月看着我苍白的脸,声音发颤。
“嗯。”我点头。
去医院。
我需要一份验伤报告。
不,不是验伤报告。
是精神受到巨大创伤的,诊断证明。
到了医院,医生看着我身上的勒痕和抓伤,又听完李月的叙述,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病人情绪很不稳定,需要留院观察。”
我被安排进一间安静的病房。
李月帮我办好手续,坐在我床边,还是不放心地看着我。
“沁沁,你别想不开,为了那种人渣不值得。”
我看着天花板,惨白的灯光刺得我眼睛疼。
“我不会想不开。”
我只会想,怎么让他们,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等李月离开后,我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我的手机。
屏幕已经碎了,是在刚才的推搡中摔的。
但还能用。
我打开通讯录,手指颤抖着,拨通了一个很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通。
那边传来一个沉稳的,带着一丝疑惑的男声。
“苏沁?”
听到这个声音,我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瞬间断裂。
眼泪无声地滑落。
“蒋川,”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我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