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更新时间:2025-12-31 05:25:41

葬礼在下雨。

林霄站在黑色雨伞的森林边缘,看着自己的照片在墓碑上微笑。那是在纳斯达克敲钟时拍的照片——三年前,他以为自己拥有整个世界。

“年轻有为,可惜了。”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低声说。

“听说是被合伙人做局,资金链断裂后跳的楼。”女人的声音裹着雨丝传来。

“不是跳楼,是醉驾坠江,连尸体都没找到……”

林霄握紧口袋里的玉佩。祖传的龙纹环佩,父亲临终前塞进他手里:“林家七代经商,六起六落,靠的就是它护着最后一口心气。”

心气?他哪还有什么心气。十年心血建立的商业帝国,被最信任的合伙人联合资本一夜掏空。诉讼无门,证据全失,从云端到泥泞只用了四十八小时。

雨越下越冷。宾客陆续散去,只剩他一个人站在自己的坟墓前。

手机震动,银行催款短信。公寓明天就要被查封,口袋里只剩下二十三块五毛。他仰头喝光最后一瓶二锅头,滚烫的液体灼烧着喉咙。

玉佩突然发烫。

林霄低头,看见翠绿的玉质中闪过一丝流光,像是深潭里游过一尾鱼。他醉眼朦胧地举起玉佩对着路灯,雨滴落在玉面上,竟没有滑落,而是被缓缓吸收。

“连你也渴了吗?”他苦笑。

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路灯拉长成光的河流,雨滴凝固在半空,墓碑上的字迹融化又重组。最后的光影里,他看见玉佩绽放出温和的绿光,像是春天第一片新叶的脉络。

然后是无边的黑暗。

***

疼痛先于意识醒来。

林霄感到太阳穴在跳动,像是有人用凿子在颅内雕刻。鼻尖萦绕着浓郁的红绸和檀香混合的气味,还有……酒气。

他睁开眼。

满目皆红。红帐、红烛、红被褥,窗上贴着巨大的双喜字。自己穿着大红色的古式长袍,胸口缀着绣工精致的团花。

“我这是……”声音嘶哑得不似自己。

“姑爷醒了?”一个翠衣丫鬟掀帘进来,手里端着铜盆,眼神却冷得像腊月冰,“小姐让您醒了就去前厅奉茶。老爷夫人等了一早上了。”

姑爷?小姐?

林霄猛地坐起,一阵眩晕袭来。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汹涌而入——

沈陌。北方沈家不受宠的庶子,母亲是江南歌伎,十六岁才被认回沈家。三个月前,沈家主母王氏一纸婚书,将他“嫁”入江南丝绸巨贾苏家为赘婿。

而昨天,是他与苏家大小姐苏婉儿的“洞房花烛夜”。

“姑爷还是快些吧。”丫鬟放下水盆,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误了时辰,老夫人又要动怒。”

林霄踉跄下床,走到梳妆台前的铜镜前。

镜中是一张陌生的脸。约莫十八九岁,眉眼清秀却透着病态的苍白,嘴唇干裂,眼下泛着青黑。这身体的原主,怕是长期营养不良。

他低头看手,十指修长但毫无力道,虎口没有茧——一个从未劳作过的书生。

“沈陌……”他念着这个名字,突然心脏一抽。

碎片记忆浮现:昨夜红烛高烧,他忐忑地坐在床边。盖头掀开,露出苏婉儿冷若冰霜的脸。她比他大一岁,今年十九,容貌是江南水乡孕育出的清丽,眼神却像结了冰的湖面。

“沈公子。”她这么称呼自己的丈夫,“这桩婚事非我所愿,也非你所愿。既已成礼,往后在人前你我需做足样子。人后……还请各自相安。”

然后她抱了被褥,在窗下的贵妃榻上睡了一夜。

林霄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他曾在商海沉浮中练就了快速接受现实的能力——无论多么荒诞的现实。穿越了。从一个失败的三十岁商人,变成了一个十九岁、不受待见的赘婿。

玉佩呢?

他摸向怀中,触手温润。那枚龙纹环佩静静躺在内袋里,颜色似乎比昨日更翠绿了些,像是被雨水洗过的竹叶。

“姑爷!”门外传来催促。

林霄迅速洗漱,换上丫鬟准备好的另一套红袍。踏出房门时,他停顿了一下,强迫自己挺直脊背。

无论这是什么世界,什么身份,他不再是那个在雨中对着坟墓喝酒的林霄了。

***

苏家的宅邸比想象中更大。

穿过三道月亮门,经过两处假山流水,引路的丫鬟才在一处堂前停下。匾额上三个鎏金大字:慈安堂。

堂内坐满了人。

上首是一位五十余岁的老夫人,头戴嵌玉抹额,身穿深紫万字纹对襟褂,手里捻着一串沉香木佛珠。她下首坐着中年夫妇,该是苏老爷和苏夫人。两侧则站着七八个年轻男女,皆是锦衣华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霄身上。

不,是落在沈陌身上。

“孙婿沈陌,给祖母、岳父、岳母请安。”林霄按照记忆中的礼仪躬身作揖。动作有些生疏,但姿态不卑不亢。

堂内寂静了片刻。

“倒是懂些礼数。”老夫人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抬起头来。”

林霄依言抬头,迎上老夫人的目光。那是一双经历过风浪的眼睛,精明、锐利,像能看透人心。她打量了他足有十息,才缓缓道:“既入我苏家门,往后便是我苏家人。婉儿是我长孙女,自幼娇惯,你需多担待。”

“孙婿谨记。”

“但有一点。”老夫人话锋一转,“赘婿终究是外姓人。家中生意、账目、库房,非经允许不得过问。每月支你五两例银,吃穿用度与各房子弟相同。你可能守这规矩?”

五两银子。林霄快速换算——按这个时代的物价,大概相当于现代两千块左右。对于普通人是够的,但在这个锦绣堆里的苏家,恐怕连体面点的打赏都不够。

“孙婿明白。”他垂下眼睑。

“母亲,今日奉茶,有些话还是说开的好。”坐在苏老爷下首的美妇人突然开口。她约莫四十岁,保养得宜,眉眼与苏婉儿有三分相似,但神色更刻薄些。这是苏家主母,王氏。

“沈公子,”王氏的称呼里透着疏离,“你虽是沈家子弟,但毕竟是庶出。这门亲事是怎么来的,你我心知肚明。沈家要搭上我们苏家的船,才把你送来。但我们苏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够了。”苏老爷沉声打断,“今日是奉茶,说这些作甚。”

王氏却不依不饶:“老爷,有些话不说清楚,将来怕有麻烦。沈公子,听说你娘曾是秦淮河上的歌伎?也难怪,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子……”

她没说完,但意思全在了。

堂内响起轻微的嗤笑声。那些站着的年轻男女——该是苏婉儿的堂兄弟姐妹们——交换着看好戏的眼神。

林霄感到这具身体的本能在颤抖。屈辱、愤怒、无助……属于沈陌的情绪如潮水涌来。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些情绪压下。

这种场面,他经历过。在投资人会议上被当众羞辱,在庆功宴上被合伙人背刺,在媒体前被贴上“商业欺诈犯”的标签。比这更恶毒的话,他都听过。

“岳母说得是。”他抬起头,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得体的微笑,“家母出身寒微,幸得父亲垂怜。小婿自幼蒙母亲教诲,知恩图报、谨守本分。今既入苏家,自当恪守赘婿本分,不敢有非分之想。”

不卑不亢,话里有话。

王氏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庶子如此应对。老夫人捻佛珠的手顿了顿,多看了他一眼。

“茶。”老夫人终于说。

丫鬟端上茶盘。林霄跪地奉茶,一套流程走得滴水不漏。当他将茶杯举过头顶递给老夫人时,玉佩贴着胸口的位置突然微微一热。

很轻微,像羽毛拂过。

老夫人接过茶,抿了一口:“起来吧。婉儿呢?”

“小姐身子不适,晚些再来给老夫人请安。”丫鬟回话。

“既如此,都散了吧。”老夫人摆摆手,“沈陌,你留下。”

众人依次退出。王氏临走前看了林霄一眼,那眼神像刀子,要刮下他一层皮。

堂内只剩老夫人和两个贴身嬷嬷。

“坐。”老夫人指了指下首的椅子。

林霄依言坐下,脊背依然挺直。

“你比你表现出来的要聪明。”老夫人缓缓开口,“方才王氏那般折辱,你能忍而不发,面上不露分毫,这不是一个十九岁少年该有的城府。”

林霄心中一凛。

“沈家送你过来,不只是联姻那么简单吧?”老夫人的目光如鹰,“上个月,沈家在北方的三条商路都被官府查扣,损失不下十万两。他们急需江南的渠道周转。而王氏——”她顿了顿,“她的娘家弟弟,是扬州盐课司的提举。”

盐课司。管盐引发放的肥差。

“孙婿不知这些。”林霄谨慎地回答,“沈家只让孙婿安分守己,莫给苏家添麻烦。”

“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老夫人笑了,笑意未达眼底,“罢了。既来了,安分守己最好。苏家不缺一口饭吃,但若有人想借苏家的势,行不轨之事……”

她没有说完,但威胁的意思全在了。

林霄躬身:“孙婿明白。”

“去吧。西跨院的听竹轩已收拾出来,往后你与婉儿便住那里。”

走出慈安堂时,阳光刺眼。林霄抬手遮光,指尖在颤抖——不是害怕,是这具身体太虚弱了。

他跟着引路的小厮穿过长廊。苏家的宅邸大得惊人,处处雕梁画栋,丫鬟小厮穿梭如织。经过一处水榭时,他听见两个丫鬟低声议论:

“那就是新姑爷?看着病恹恹的。”

“听说是沈家不要的庶子,送来冲喜的。”

“冲喜?”

“大小姐不是一直病着吗?老夫人信了道士的话,说招个命格相合的上门女婿,能冲冲病气……”

“可这道士不是二夫人请来的吗?”

“嘘!小声点!”

声音渐渐远去。

林霄垂下眼睑。冲喜?道士?二夫人(王氏)?这些碎片在脑海中拼凑。沈陌的记忆里没有这些,说明原主对这些内情一无所知。

一个被家族抛弃的棋子,被送入另一个更复杂的棋局。

听竹轩在西跨院最深处,环境清幽,确实适合养病。三间正房,两侧厢房,院中一丛湘妃竹,一口小井。只是位置偏僻,离主院很远。

丫鬟将他引到书房:“小姐吩咐,姑爷可在此读书。三餐会有丫鬟送来。”

说完便走了,连杯茶都没上。

林霄推开书房的门。里面倒是整洁,书架上摆着些经史子集,桌上文房四宝齐全。他走到书桌前,发现砚台下压着一张纸。

纸上只有一行娟秀小楷:“既已入局,望君自保。”

是苏婉儿的字。

林霄将纸折好收进怀中。他走到窗前,推开木窗。竹影摇曳,沙沙作响。远处传来丝竹声,隐约还有笑声——那是苏家其他房的少爷小姐们在嬉戏。

这个世界,这个身份,这场婚姻,都是一盘棋。

而他林霄,最擅长的就是下棋——即使棋盘换了,规则变了,对手藏在暗处。

他伸手入怀,握住那枚温润的玉佩。绿意盎然,像是寒冬里唯一的生机。

“沈陌,”他对着空气低声说,“既然我用了你的身体,你的仇,你的屈辱,我都会一一讨回。”

玉佩忽然发烫。

这一次,热度持续了三息。林霄感到一股暖流从胸口散开,蔓延至四肢百骸。连日来的疲惫、宿醉的头痛、这具身体的虚弱感,竟都减轻了几分。

他惊讶地松开手,玉佩在掌心泛着微光。那绿光流转,竟隐隐构成一个图案——

像是一张地图的局部。

但只是一闪而逝,光芒便暗了下去。玉佩恢复成普通的翠绿色,只是质地似乎更通透了些。

林霄凝视着玉佩,脑海中电光石火。

吸收雨水……治愈宿醉……现在又缓解疲劳……这玉佩,在这个世界,似乎真的拥有某种力量。

而它刚才显示的地图,是什么意思?

窗外的丝竹声停了。天色渐暗,暮色四合。有丫鬟提着灯笼走过院门,影子被拉得很长。

林霄关上窗,将玉佩贴身收好。他在书桌前坐下,铺开纸,研墨。

笔是狼毫,墨是徽墨,纸是宣纸——都是上等货色。苏家确实富贵,即使对待不受待见的赘婿,表面功夫也做得足。

他蘸墨,在纸上写下两个字:

**生路。**

然后在这两个字周围,开始画线、标记、注脚。

一,摸清苏家内部势力分布。

二,了解这个时代的商业规则。

三,恢复身体健康(玉佩是关键)。

四,找到原主沈陌在沈家被排挤的真相。

五,查明这场婚姻背后的所有推手。

六……

笔尖停顿。

六,在这个世界,重新站起来。不是作为沈陌,也不是完全作为林霄,而是作为融合了两世记忆与智慧的,全新的存在。

最后一笔落下时,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

“姑爷,晚膳送来了。”

是个陌生的女声,比白天的丫鬟温和些。

林霄将写了字的纸凑到烛火上。火焰吞噬墨迹,化作青烟。他打开门,门外站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鬟,提着食盒,模样清秀。

“奴婢小荷,往后负责听竹轩的起居。”她低头说,“小姐说,姑爷若缺什么,可告诉奴婢。”

“替我谢谢小姐。”林霄侧身让她进来。

食盒打开,两荤两素一汤,一碗白饭。菜色普通,但量足。小荷布好菜便退到门外候着,规矩很足。

林霄慢慢吃着。饭菜味道一般,油重盐多,但这具身体显然饿了很久,吃得格外香。

吃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什么:“小荷,今日府里可有什么特别的事?”

门外静了一瞬,才传来小荷的声音:“回姑爷,午后二夫人娘家来了人,在前厅说了会儿话。还有……老夫人请了回春堂的大夫进府,说是给各房请平安脉。”

平安脉?在这个时间?

林霄放下筷子:“大夫给小姐诊过了吗?”

“还没有。大夫先去了老夫人那儿,然后是大房、二房……轮到咱们西跨院,怕是要明天了。”

“知道了。”

晚饭后,小荷收拾了碗筷离开。林霄在院里踱步消食,月光洒在院里踱步消食,月光洒在竹叶上,像是碎银。

他走到井边,打了一桶水。井水清冽,映着月影。他掬水洗脸,冰冷刺骨,让人清醒。

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林霄猛地转身。

竹影里站着一个女子。月白色襦裙,外罩淡青比甲,头发简单挽起,插一支素银簪子。是苏婉儿。

她比昨夜看起来更苍白些,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但站得笔直,像风中的竹。

“沈公子。”她开口,声音清冷,“白日里,多谢了。”

“谢什么?”

“谢你在祖母面前,没有失态。”她走过来,在井边的石凳上坐下,“王氏今日是故意的。她要在所有人面前坐实你出身低微、不堪大用,将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与你无关。”

林霄在她对面坐下:“小姐似乎知道些什么。”

苏婉儿抬眼看他。月光下,她的眼睛很亮,像藏着星子:“我知道的不多。但我知道,这场婚事是个陷阱——对你,对我,都是。”

“愿闻其详。”

“三个月前,我突然重病。大夫说是心疾,药石罔效。王氏请来一个道士,说需招一个生辰八字相合的上门女婿冲喜。而整个江南,符合条件且愿意入赘的,只有你。”她顿了顿,“沈家从未与苏家有过往来,却在这时主动提亲,以庶子入赘,聘礼丰厚得不合常理。”

林霄心中快速分析:“沈家需要苏家的商路,王氏需要你……消失?”

“或许。”苏婉儿没有否认,“我若病死,王氏的儿子便是苏家长孙,能继承大半家业。而沈家得了苏家的渠道,也会对王氏感恩戴德。至于你——”她看向他,“一个无足轻重的赘婿,在我死后,要么被赶出府,要么……悄无声息地消失。”

风过竹林,沙沙作响。

“那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林霄问。

“因为昨夜你没有强迫我。”苏婉儿说得很直接,“也因为今日在慈安堂,你让我看到了一丝可能——你或许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她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回春堂的养心丸,我多要了一瓶。你身体太弱,需要调理。”

林霄接过瓷瓶,触手微温。

“还有一事。”苏婉儿转身要走,又停下,“明日大夫来诊脉,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全信。回春堂……是王氏娘家的产业。”

她说完便走了,身影融入竹影,像从未出现过。

林霄握着瓷瓶,站在井边。月光越来越亮,玉佩又开始发烫。

他取出玉佩,对着月光。翠绿的玉质中,那些光点又开始流动,这次更清晰了些——确实是一张地图的脉络,只是还不完整。

而在地图的某个角落,有一个小小的标记。

像一个字。

他辨认了很久,终于认出那是一个古体的“盐”字。

盐?

扬州盐课司……王氏的弟弟……沈家的商路被查……冲喜的婚事……

碎片开始拼凑。虽然还缺很多关键,但轮廓已现。

林霄将玉佩贴在心口。温热的触感透过衣衫传来,像是某种无声的承诺。

这一夜,听竹轩的烛光亮到很晚。

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伏案疾书,将记忆中的一切——沈家的、苏家的、今日见闻的、苏婉儿透露的——全部记录下来,分析、推演、连线。

窗外,月亮行至中天。

更夫敲响三更锣时,林霄终于放下笔。桌上是密密麻麻的字迹,中央是两个被圈起来的名字:

**王氏。沈家主母。**

而连接这两个名字的线上,他写了一个词:

**盐引。**

然后他吹灭蜡烛,和衣躺下。玉佩贴着胸口,持续散发着温和的热度,像是在修复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

闭上眼之前,他想起现代的自己,站在雨中的坟墓前。

“林霄死了。”他低声说,“沈陌也死了。”

“现在活着的,是注定要掀翻这棋盘的人。”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书桌上。那些密麻麻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是蛰伏的兽,等待着破笼而出的时刻。

远处传来隐约的梆子声。

四更了。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这场刚刚入局的游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握有玉佩的人,已经看到了第一缕破晓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