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散尽后,灯塔里安静得吓人。
连海风都停了,只剩油灯“噼啪”的轻微跳动声。
苏清圆抱着石敢当,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地上。她的眼睛红肿,喉咙已经哭哑,却仍在轻轻喊着:“林盏……林盏……”
石敢当温热,像还残留着林盏的体温。
但那温度正在一点点变凉。
苏清圆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
灯塔的门——
被撞裂的木梁、扭曲的木板、地上散落的黑影残片……
全都消失了。
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搏斗从未发生过。
她怔住。
“这……怎么回事?”
她颤抖着伸手摸了摸地面。
干燥、干净,连一滴血都没有。
苏清圆心里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安。
她抱着石敢当站起来,走到窗边,望向外面。
海面平静得像一面黑镜。
雾散了。
礁石滩上没有煞尸,没有陈九,甚至连脚印都没有。
一切都像被重置了。
苏清圆的心跳开始加速。
“林盏……你到底做了什么……”
就在这时,石敢当突然震动了一下。
苏清圆低头。
石敢当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裂纹。
裂纹里,隐隐有光闪动。
苏清圆心里一紧:“林盏?”
下一秒——
石敢当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
苏清圆眼前一黑。
……
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灯塔的地上。
石敢当掉在她手边,裂纹更深了。
她猛地坐起,四处张望。
“林盏?”
没人回应。
灯塔里静得可怕。
她捡起石敢当,突然发现石敢当背面刻着一行血字——
是林盏的笔迹。
“若我不回,石敢当会带你去下一个地方。”
苏清圆愣住:“下一个地方?”
石敢当再次震动。
这一次,震动更剧烈。
苏清圆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石敢当里传来,像要把她的意识拖进某个无底洞。
她来不及反应,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
灯塔的墙壁开始融化。
油灯的火焰倒卷。
地面像水面一样荡起涟漪。
苏清圆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
“林——”
她整个人被拉进了一片黑暗。
……
再次睁眼时,她站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
巷子很暗,两侧是老旧的砖房,墙壁上贴着泛黄的符纸。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檀香,却掩不住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苏清圆警惕地握紧石敢当:“这是哪里?”
石敢当没有回应,但温度在升高。
苏清圆顺着巷子往前走。
巷子尽头,是一扇破旧的木门。
木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字——
阴阳铺。
苏清圆心里一跳。
阴阳铺,是风水行当里最邪门的地方。
据说只在阴阳交界出现,活人看不见,死人进不去。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推开了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
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旁坐着一个老头。
老头穿着黑色马褂,手里转着两颗铁球,眼皮耷拉着,像没睡醒
苏清圆警惕地问:“你是谁?”
老头抬起眼。
他的眼睛浑浊,却透着一股看透生死的寒意。
“小姑娘,你不是来找我的。”
他慢悠悠地说,“你是来找他的。”
苏清圆心里一紧:“林盏?”
老头没回答,只是指了指旁边的一扇门。
“进去吧。”
他说,“他在等你。”
苏清圆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推开那扇门。
门后,是一间简陋的房间。
房间中央,坐着一个人。
背对着她。
苏清圆的心跳瞬间加速:“林盏?”
那人缓缓转过身。
是林盏。
但又不是。
他的眼睛空洞,像没有灵魂。
皮肤白得像纸。
整个人透着一股阴冷的死气。
苏清圆愣住:“你……你不是死了吗?”
林盏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手,指向桌上的一张纸。
苏清圆走过去。
纸上写着一行字——
我以阳命点燃石敢当,魂魄被困其中。若想救我,需闯九座风水副本,取九道生门之魂。
苏清圆的手开始发抖。
“九座风水副本……”
她喃喃道,“你疯了吗?”
林盏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空洞、沙哑,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没疯。”
他看着苏清圆,“我只是想让你活下去。”
苏清圆眼眶红了:“那你呢?你这样算活着吗?”
林盏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手,指向房间的另一扇门。
“下一座副本,在等你。”
苏清圆愣住:“我?”
林盏点头:“只有你能救我。”
苏清圆咬紧嘴唇:“那陈九呢?他死了吗?”
林盏的眼神突然变得阴冷:“他没死。”
苏清圆心里一震:“什么?”
“他用借尸还魂续了命。”
林盏说,“他现在在找你。”
苏清圆脸色发白:“找我做什么?”
“因为你身上有石敢当的印记。”
林盏说,“他想夺石敢当,继续续命。”
苏清圆握紧石敢当:“那你呢?你能出来吗?”
林盏沉默了很久。
“能。”
他说,“但要九道生门之魂。”
苏清圆抬头:“那我现在就去。”
林盏看着她,眼神复杂:“你不怕?”
苏清圆笑了,眼里却含着泪:“怕。”
她握住林盏的手,“但我更怕你永远回不来。”
林盏的手冰冷。
但苏清圆却觉得,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走吧。”
林盏指向那扇门,“第一座副本,叫‘纸人镇’。”
苏清圆深吸一口气:“好。”
她转身,走向那扇门。
林盏突然叫住她:“清圆。”
苏清圆回头:“嗯?”
林盏看着她,眼神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
“活着回来。”
苏清圆点头:“一定。”
她推开那扇门。
门后,是一片白色的雾。
雾里,传来纸人轻轻的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