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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辞那几张轻飘飘的纸,彻底击碎了江筱雪的旧梦。
她早就失去了一切,如今最后一点财产,都要被剥夺。
江筱雪低低笑了几声。
游乐场,曾经她身体弱从未去过,顾念辞拉着她的手,说一定给她建造一栋属于她的游乐场。
如今也成了钟楚欣的。
她笑自己愚蠢,竟然会因为一点温存而心酸落泪,甚至想再次和他解释真相。
她抬起眼,曾经充满生机的眼睛如今只剩死寂。
“想要拆医院,除非我死。”
顾念辞似乎早就料想到,没有丝毫惊讶:“我和你是夫妻,有权处理夫妻共同财产,这里我拆定了。”
他收回协议:“我只是告知你,还有,刚才揉肚子时我给你敷了麻药,等你药效过去,已经是两天后。”
“欣欣提议让你监工,我同意了,放心,我会让工人把你抬出去看着的,保证不伤你一根汗毛。”
他竟然让她在这里看着她父亲的大厦倾倒!
顾念辞,何其狠心!
尤家来接她换心脏的日子是三天后,如果医院没了,父亲所有的心血都会烟消云散,那迟来的真相也失去了意义。
江筱雪心急如焚,身上却犹如顾念辞说的那样,渐渐麻痹。
顾念辞神情幽深,却始终没走,最后他坐在江筱雪床边,宛如曾经无数次鼓励她活下去那样。
“等医院没了......”
江筱雪意识渐渐被麻痹,后半句她没听清,咬破舌尖试图清醒,却也是徒劳。
她拼命溢出几个音节:“你!做!梦!”
顾念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她的眼神仿佛透过她看着曾经。
江筱雪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沉,她拼命告诉自己别睡。
却还是一头栽进梦境。
那时十八岁她身体刚好,顾念辞在梨花树下向她表白,少年的耳朵通红,眼里却带着只爱她一人的执拗和坚决。
在她点头后,他抱着她转圈:“阿雪,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
梨花落在他们头上,白茫茫一片,那时她心中想着,梨花落满身,也算白头。
幻境在美终是梦。
门外传来钟楚欣的声音:“阿辞,还没谈妥吗?我害怕。”
江筱雪猛地清醒过来,一字一顿:“顾念辞,我可以签字,只要你现在就甩了钟楚欣。”
“我在和你说最后一遍!我爸没有害死你的家人,那间你没进去的疗养院里有你母亲的遗物,我从不对你说谎,只要你进去一切真相大白!”
门被护士从外打开,顾念辞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钟楚欣宛如归巢小鸟般扑进他怀里:“阿辞,今天是咱妈的忌日,你还有我。”
顾念辞眸光宛如深潭,他搂紧怀里的人,再转向江筱雪时,又变成了足够焚烧一切的恨意。
“别再骗我了!”
“为了救医院,你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想让我相信你爸无辜,除非你死。”
他这副模样,江筱雪没有丝毫意外。
她嗤笑一声对着门大吼:“滚,以后你别后悔!”
回应她的,只有“砰”的关门声。
“等一切真相大白时,我已经去陪爸爸了,顾念辞,你别后悔。”
江筱雪喃喃自语,闭上疲惫的双眼。
黎明即将到来前,江筱雪药效终于退了些,她勉强坐起身,拨给尤家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帮我保住我爸的医院,否则我死在病房,你照样救不了你妹妹!”
电话那头声音平静:“等着。”
不出五分钟,江筱雪被塞上车,她呆过的病房被炸毁,露出里面触目惊心的幽暗真相和累累白骨。
角落里的镯子悄无声息的躺在那。
“江筱雪”的遗体在一旁,怀里装着尤景和加急办好的离婚证和一份U盘,那里存着她和钟楚欣对峙的所有监控。
尤景和将查到的真相递给她,纵然心头有准备,可看到那些她从未想过的真相,她还是忍不住惊呼!
她通红着眼睛,将所有证据上传到官方号,确定不会再有被人污蔑阻止的可能,才彻底放松。
朝阳升起,车子朝着光明冲去。
顾念辞忽然惊醒,只觉得心头狂跳,仿佛缺了一角。
他推开钟楚欣刚想喝口水,急促的电话铃响起,是医院施工队,他稳住心神接起:“夫人又闹了?还是服软了?”
那头焦急的打断他:“顾总,夫人死了!”
顾念辞僵住,还没等他质问,那头传来了助理的声音,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顾总网上证据都爆了,害死您父母的人不是沈院长,而是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