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保护
虞烬浑身一僵,骇然转头。
撞入眼帘的,是一张写满震惊、难以置信到恍惚的年轻男人的脸。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五官端正立体,本该是翩翩公子的模样,此刻却眼眶通红,死死盯着她,眼底情绪剧烈翻涌。
许则!!!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容她细想,许则已经逼近一步。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颤抖,几乎控制不住音量,“小烬?!真的是你吗?你......你还活着?!!”
他在她脸上疯狂搜寻着每一寸熟悉的痕迹,语气因为急切而显得破碎,
“去年......去年冬天,钟姨明明告诉我,你在被接回海城的路上出了严重的车祸......”
“车子坠崖......烧得只剩架子…他们说......他们说你根本没找到......”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巨大的悲恸堵住了喉咙,胸膛也因失而复得的狂喜剧烈起伏。
但下一秒,那双紧紧锁住她的眼睛里,骤然迸发出骇人的光芒,紧接着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
“不对......”
“你到底......是谁?!!”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轰——
刹那间,周围的空气被彻底抽干。
时间凝固,喧嚣褪去。
虞烬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逆流,冲上头顶的轰鸣声!
完了。
许则,真正的虞烬生前认识的人。
日记里的那个林则。
他不仅出现了,还带来了足以将她整个人生炸得粉碎的信息——
车祸。坠崖。未找到。
以及最致命的那句......钟姨还活着。
虞烬的母亲,竟然还活着?!
这和她所知的一切截然不同!
真正的虞烬明明是被拐卖,被虐打致死在山里!怎么会是车祸?
钟盼烟如果活着,为什么从未出现?
如果她知道女儿“死了”,那自己这个冒牌货......
短短几秒,信息量如同无数根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四肢百骸,带来灭顶的寒意。
最糟糕的预感,以最猝不及防的方式,降临了。
虞烬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脸色瞬间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手腕被许则攥住的地方传来灼痛,却远不及心底那片蔓延的、冰冷的绝望。
周围的视线开始若有若无地聚拢,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却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巨大的压力和恐惧压垮的瞬间——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以一种绝对冷静,堪称从容的步伐,稳稳地介入了她和许则之间。
虞沉。
他没有粗暴地拉开许则,动作甚至带着一丝属于上流人士的克制。
却恰好隔断了许则所有可能的进一步逼近,也挡住了大部分探究的视线。
紧接着,一只温热而有力的大手,稳稳地落在了她冰凉裸露的肩头。
那手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她几乎站立不稳的身体揽入怀里,以一种绝对保护且占有的姿态,将她牢牢护在了身侧。
熟悉的雪松气息瞬间将她包裹,驱散了周遭令人窒息的窥探。
他身体的温度透过西装面料传来,虞烬甚至能听见他胸腔内坚实有力的心跳声。
她僵直的身体骤然一松,几乎脱力般靠向这份突如其来的支撑。
大脑依旧混乱,但那股灭顶的恐惧却因这触碰而被强行遏制住了蔓延的势头。
虞沉没有看怀里的虞烬,他平静地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许则身上。
“许少怕是认错人了。”他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着重强调了那三个字,“这,是我妹妹,虞烬。”
“不可能!”许则的情绪显然还未平复,他盯着被虞沉牢牢护在怀里的虞烬,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她明明就是小烬!我认识她!不对,她不......”
“许则。”虞沉打断他,怀里的人一直在颤抖,他眼底寒意渐深,“我妹妹之前遭遇意外,受了严重惊吓,记忆有些紊乱。”
他微微侧身,将虞烬更严密地挡在身后,同时目光扫过周围隐约聚集的视线,声音略微抬高,确保关键信息能被听到。
“许少若是关心旧友,改日可以单独约见。但现在,你吓到她了。”
随后他低下头,看向怀里的虞烬。
那双深邃的眼睛在华灯下映不出太多情绪,但虞烬却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指示。
他的声音罕见地放得温和了些,带着一种兄长般的关切:“是不是不舒服?手这么凉。”
说着,他松开揽着她肩膀的手,在许则和周围人错愕的注视下,动作自然流畅地脱下了自己身上那件昂贵的手工西装外套。
带着他体温的外套就这样被轻轻披在虞烬单薄颤抖的肩头,瞬间将她裸露的肌肤包裹起来,也隔绝了那些探究的目光。
衣摆很长,几乎将她整个人罩住,只露出一张苍白失神的小脸。
这个举动,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那不仅仅是一件衣服,更是当众的、无声的宣告和庇护。
“走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虞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温和,却依旧带着不容反驳的力度。
他没有再看许则,护着她转身朝宴会厅外走去。
虞烬被他半拥在身侧,裹在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外套里,几乎是被他带着前行。
直到被带出宴会厅,走进相对安静的贵宾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所有喧嚣,虞沉才稍稍退开半步,但目光依旧落在她脸上。
“他是谁?”
虞沉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比刚才多了几分冷感,但并非质问,更像是需要确认信息。
虞烬靠在电梯壁上,手指下意识地揪紧了身上过大的西装外套。
她听懂了他的另一层意思。
知道瞒不过去,也没有力气再编织谎言。
“......许则。”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变得平稳,“他认识......真正的虞烬,关系应该不错。我在她的日记里看到过合照和名字。”
她省略了“钟姨还活着”这个爆炸信息,此刻混乱的大脑无法判断说出这个的后果。
虞沉沉默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是在她提到“日记”时看了她一眼。
“他刚才说的车祸,坠崖,是怎么回事?”虞沉追问,眼神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