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都顶尖会所,人间悦。
年消费五百万才有资格迈入这里。
昏昏沉沉间,夏宛吟听见周围嘈杂的音乐,还有戏谑的笑声。
“江少,周淮之的女人卖相还真不赖呢。今晚让她挂牌,估计能卖个好价钱!”
“周家虽然逊色于傅、赵、江三大家族,但在盛都也是有头有脸啊,就这么弄了周淮之的老婆,不太好吧?”
“嗤,我们江少会怕区区一个周家?而且我听说,他老婆坐牢期间周淮之已经另寻新欢了。
就前几天,我有朋友在英国撞见姓周的陪情人过圣诞节,还当街激吻,黏糊极了!”
“那女的谁啊?看着脸没有?”
“嗨呀,周淮之把那女人护得贼紧,全程都裹在大衣里,毛都没看着!”
“这么爱啊,啧啧……那周淮之肯定不会把这女人当回事儿了,可以放心大胆地搞了。”
夏宛吟蜷缩着倒在包间地上,听着刺耳的嘲笑,眯起的眼底氤氲起水汽。
似乎,周淮之要比她想象的,还要爱林云姿啊。
突然,哗啦一声——
有人将冰桶里混着冰块的水全都泼在了夏宛吟身上。
她被寒意激得浑身一颤,骤然睁开通红的眼睛,如从噩梦中惊醒。
她瑟瑟颤抖着,悄然环视四周。
幽昧的包厢,烟雾缭绕,映入眼底的是一张张陌生又不怀好意的脸,像看马戏团笼子里的动物一样看她的笑话。
“傅爷怎么还不来?这么份特别的礼物他就一点儿都不好奇吗?”
坐在包厢正中间的,就是那个白金发男人,长腿慵懒交叠,弹了弹烟灰,“果然是岁数大了,好奇心都不重了。”
夏宛吟心尖倏地抽紧。
她认得他,黑白两道通吃的江家三少——江彧。
整个盛都,最无法无天,最桀骜不驯,最混不吝的那个。
不仅如此,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层关系。
但这层关系,没什么人知道,恐怕连江彧自己都不知道。
听见江彧这话,众人打着哈哈,谁都不敢乱接茬。
整个盛都谁不知,傅氏财团总裁,赵家大少爷和江三少,三个人是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好得穿一条裤子。
江彧可以这么开傅总玩笑,但,别人不行。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霍然推开——
一阵极具压迫感的凛冽寒意,直抵夏宛吟颤栗薄削的脊背。
“傅爷!”
除了江彧,众人齐刷刷起身问候。
夏宛吟低垂着头,撑在冰冷地面上的双手十指蜷曲,根本不敢回头。
傅爷,傅氏集团总裁,傅时京。
那个在盛都商界纵横捭阖,在傅氏搅动乾坤,呼风唤雨的男人。
夏宛吟冷汗浸透脊背,听见冷沉稳健的一串脚步声走到她背后,略微停顿,又从她身边掠过。
紧接着,又有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嗓音压得很沉:
“阿彧,有必要叫这么多人吗?你知道他不喜欢太热闹。”
夏宛吟轻掀了下眼皮。
刚才说话的男人,身穿考究的灰色安稳西装,周正挺拔,贵气自如。他五官看着让人很舒服,温雅又内敛,眉眼深隽又不像江彧那样太过凌厉。
是赵氏集团总裁,赵家如今的继承人,赵廷序。
“三个数内,都消失!”江彧大手一挥清场。
众人噤若寒蝉,迅速离开了包厢。
傅时京一张俊美如神祗的脸面无表情,他单手抄兜,迈开长腿,走到沙发前坐下,整个人陷入幽暗。
像潜伏中的野兽,周身散发着凛冽的,谁靠近就会将谁撕碎的阴骇气场。
夏宛吟湿漉漉的睫毛颤了颤,勉强看清了他的脸。
傅时京和三年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只是多了几分深沉落拓的味道,更具成熟男人味。
忽然,她呼吸一窒——
那天,她去息园看女儿时,见到的那个有些眼熟的男人,就是他啊!
“阿彧,这就是你说的惊喜礼物?过于别致了吧。”赵廷序坐在傅时京身边,眼底的讶异一闪而过。
“礼物不特别,我们傅爷会赏脸过来吗?”
江彧勾了勾手指,手下立刻上前给二位爷倒酒,他瞅着夏宛吟的眼神里透着愤恨,“时京,人,我给你弄来了,你随便处置,我给你善后。
当年,要不是她,天瑶妹妹就不会……”
他喉咙哽住,说不下去了。
赵廷序皱眉不语,只灌了一杯酒。
傅时京长睫低敛,俊容半明半暗,凤眸如一片幽寒深潭。
“我记得她明明被判了四年,没想到三年她就出来了。什么狗屁法律,关那么几天算什么惩罚?”
江彧抄起茶几上的酒瓶,狠狠摔碎,尖锐的碎片崩到夏宛吟身上,割破了她的脸颊,“夏宛吟,你别以为法律放过了你,你以后就能高枕无忧了。
就算不能让你给天瑶偿命,我也要你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天,都生不如死!”
夏宛吟颤抖着,蜷缩着,恐惧遍布四肢百骸。
当年,周氏研发部突发火灾,遇难的三人里。
其中一人,就是傅家大房的少小姐,傅时京的堂妹,傅天瑶。
傅天瑶虽然贵为傅氏千金,但却是盛都豪门圈子里最特别的一个。她聪慧善良,不喜铺张浪费,也从不追求名牌,乍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二十二岁小姑娘。
明明可以靠家世一生坦途,做一朵美丽的人间富贵花。可她偏又是个品学兼优的学霸,大学毕业后没有靠关系进傅氏财团,而是用“傅小瑶”这个名字进入周氏集团,以实习生的身份在研发部工作,积累经验。
多好的一个女孩。
却因为三年前那场意外,人生永远定格在了二十二岁。
“对不起。”夏宛吟沙哑低喃。
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傅天瑶回不来了。
“你一句话对不起就能一笔勾销了吗?!”
江彧又一个酒瓶子朝她砸过去,碎玻璃差点扎进她的眼球,“你知不知道天瑶妹妹对时京有多重要?她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是我们的天使,开心果!
是你把她给毁了!她死得那么痛苦,你又凭什么能好好活着?!”
夏宛吟容色黯然,“那你们……究竟想怎样?”
江彧朝她狠狠啐了一口,随即看向沉默的傅时京:
“时京,你想怎么处置她?”
男人星眸剑宇,阴沉如晦,薄唇却倏然扬了一下,更令人不寒而栗:
“人是你弄来的,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