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昭拉起她滑落的衣袖,将那片肌肤重新掩好,声音听不出喜怒:“孤没生你的气。”
他俯下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一字一句:“孤在生自己的气。”
话音未落,他便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下来,细细描摹着她的唇瓣,力道不轻不重
谢衍昭稍稍退开些许:“气孤怎么把沅沅教得这么好,你替别人想,可替自己想想?”
沈汀禾被他吻得唇上泛着水光:“我也没想到纪云旃会那么大胆。她都没想过后果吗?”
“有些人疯起来,是什么都不在乎的。”
谢衍昭的声音冷了下来,提及纪云旃,眼底的寒意几乎能冻结空气。
沈汀禾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她甚至没过问纪云旃现在怎么样了。因为她知道,有的是人会替她讨回这笔账
她往谢衍昭怀里缩了缩,声音又软又糯:“哥哥,我饿了。”
谢衍昭看着她这副依赖又娇气的模样,心头的怒火被心疼取代。
他伸出手指,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就该饿着,让沅沅长长记性。”
沈汀禾却不怕,她撅起嘴,索性往他怀里一倒:“殿下如果舍得,就罚我吧。”
谢衍昭眼神柔和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又宠溺的笑意
怎么可能舍得
在得知她出事晕倒的那一刻,他恨不得立马飞到她跟前
下人端来厨房刚炖好的百宜莲子羹,用了上好的湘莲,慢火细煨了一个时辰,入口即化。
沈汀禾懒洋洋地靠在谢衍昭怀里
他坐在榻边,一手揽着她的腰,让她舒服地枕着自己的手臂,另一手端着白瓷碗,舀起一勺粥,在唇边轻轻吹了吹,才递到她嘴边。
沈汀禾乖乖地张开嘴,将那勺甜糯的羹汤含了进去
莲子的软糯混着冰糖的清甜,在舌尖化开
她眯起眼睛,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这一幕若是落在旁人眼里,怕是要惊掉下巴
谢衍昭是谁?
大昭朝储君,未来的帝王,身份尊贵无比,平日里在朝堂上是何等的威严肃穆,杀伐决断,连王公大臣见了他都要屏息敛声
可偏偏对着沈汀禾,他能放下所有身段,做这些喂汤擦嘴的伺候人的事,还做得心甘情愿,仿佛这是天经地义。
谢衍昭一边喂着,一边淡淡地开口:“这两个月,你就待在府中,哪里都不要去。”
沈汀禾一愣,从他怀里抬起头,眨了眨眼,清澈的眼眸里满是不解和一丝委屈
“啊?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却被他喂过了的粥堵住了嘴
他看着她鼓起来的脸颊,眼底笑意更深:“这次撒娇、闹脾气也没用了,沅沅,这是命令。”
沈汀禾干脆从他怀里坐起身,跪坐在榻上,仰头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更可怜一些
“两个月都待在府中,我会很无聊的。人一无聊就会胡思乱想,一胡思乱想就会难过,哥哥舍得吗?”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语气里的撒娇意味十足,还伸出小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谢衍昭看着她这副刻意装出来的乖巧模样,嘴角的笑意始终未减
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声音戏谑:“这个哥哥还是舍得的。”
沈汀禾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谢衍昭却像是没看见,继续说道:“这两个月,你就安心待在府中,等着嫁入东宫。”
一听这话,沈汀禾知道撒娇装乖是彻底没用了。
她赌气地收回手,双臂环在胸前,别过脸去:“哼,我要回府,不然阿娘会担心的。”
不用问也知道,这里是城西的那处宅子,是谢衍昭以她的名义购置的
两人尚未成婚,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总进宫不妥,谢衍昭也不便总是深夜去王府探望,于是便有了这个宅子
谢衍昭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只觉得可爱。
他伸出手臂,将她重新揽回怀里,不顾她的挣扎,抱着她一同躺倒在榻上。
“沈夫人那里,已经派人去说过了。沅沅,陪孤睡一会儿。”
沈汀禾看着他露出的疲惫神情,一阵心疼
不知道这人又处理了多久的政务
她嘴上虽然还在抱怨着,但手臂却诚实地环住了他的腰
“太子殿下真会使唤人……”
谢衍昭感受到怀中人儿的动作,嘴角噙着一抹满足而安心的笑意
有她在身边,他才能真正地卸下所有防备
—
天黑之前,谢衍昭送沈汀禾来到王府后门
马车里,谢衍昭亲自为沈汀禾系上那件素白的狐裘披风,动作细致而温柔,在她胸前打了个规整的蝴蝶结
“孤说的话,可都记着了?”
沈汀禾慵懒地抬了抬眼,漫不经心的敷衍:“不许出府,好好养伤,不许乱吃辛辣的食物,不许熬夜看医书。”
她说着,还故意拖长了调子,像在学舌
谢衍昭看着她这副没骨头的样子,将她抱起,在软唇上轻轻啄了一下:“乖,去吧。”
沈汀禾逃也似的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进了后门
谢衍昭倚在车边,目光便紧紧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庭院深处,才放下车帘
谢衍昭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仿佛那里还残留着她发间的馨香
“没良心的小娇娇。”
他低声呢喃,眼里漾着宠溺的笑意
沈汀禾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踢掉脚上的软靴,一头扑到柔软的拔步床上
抓起软枕,朝着空气一通乱打
“臭谢衍昭,坏谢衍昭,这个也不许,那个也不许,暴君。”
而此刻,屋顶外,一道黑影正悄无声息地伏在瓦片上,是太子殿下派来记录沈汀禾日常的暗卫
听到屋内那声“暴君”,暗卫手猛地一顿,他僵硬地维持着姿势,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这也记吗?
他是新来的,刚被派到这里没几天,哪里见过敢这么称呼太子殿下的人?
这能记吗?不会死吧?
暗卫内心天人交战,抓耳挠腮最终在本子上写道:
“……沈小姐归院后,于房中言:‘臭太子殿下,坏太子殿下。’”
写完,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又默默念了一遍,才松了口气
“这样……应该能委婉一点。”
他哪里知道,屋内伺候的青阑四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她们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别说在自己院子里了,就是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小姐也敢这样“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