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更新时间:2026-01-01 00:16:45

队伍在黑暗中再次启程,但气氛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

虽然依旧疲惫,依旧前路漫漫。

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少了几分麻木和绝望。

搜刮来的食物和水,让他们暂时摆脱了饿死的威胁。

而那些兵器,则给了他们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更重要的是,他们刚刚在江辰的带领下从乱兵的眼皮子底下死里逃生。

这让江辰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已经从一个足智多谋的后生。

悄然拔高到了近乎神明的层次。

江辰说的话,再也没有人质疑。

“所有人,两人一排。”

“青壮在外,老弱妇孺在内。”

“拿了兵器刀口向外,保持警惕!”

“张伯,你居中调度。”

“注意不要让人掉队。”

“狗蛋,你和柱子在前面探路。”

“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学鸟叫示警。”

江辰的指令简单而明确,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这些指令,一部分来自于他自己的思考。

另一部分则来自于靠在他身上的叶凌溪的低声提醒。

这个女人的脑子简直就像是一部精密的机器。

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下,她依然能冷静地分析出最有效率的行军队形和警戒方式。

江辰一边发号施令,一边在心里感慨。

SS级的内政,恐怖如斯。

这还只是小试牛刀,要是让她治理一个县。

一个郡,那还得了?

队伍在他的调度下虽然依旧杂乱,但已经有了一丝军队的雏形。

不再是一盘散沙,而是一根拧了半圈的草绳。

走了大概两个时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探路的狗蛋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辰哥!前面…前面有座破庙!”

破庙?

江辰精神一振,和叶凌溪对视了一眼。

“有多远?周围有没有人烟?”

“不远,就在山坳下面。”

“看着挺大周围荒得很,不像有人的样子。”

狗蛋答道。

江辰点了点头。

连续几天的逃亡,所有人都已经到了极限。

急需一个地方休整。

一个荒废的寺庙是再好不过的临时落脚点了。

“传令下去,全队加速。”

“去前面的破庙休整!”

听到可以休息,所有人都爆发出最后的力气。

加快了脚步。

很快,一座掩映在荒草丛中的破庙出现在众人眼前。

寺庙规模不小,但早已破败不堪。

山门倒了半边,院墙也塌了好几处,屋顶上长满了杂草,透着一股子萧索凄凉。

“柱子,你带几个人。”

“先进去看看,确认安不安全。”

江辰没有贸然进入。

“好嘞!”

柱子带着几个胆大的青壮,握着刚到手的环首刀小心地从院墙的缺口摸了进去。

不一会儿,柱子就从里面探出头来。

兴奋地招手:“辰哥,安全!里面没人。”

“就是有点破!”

江辰这才松了口气,下令让大部队进入。

流民们一涌而入,就再也支撑不住。

纷纷瘫倒在长满杂草的院子里,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辰把叶凌溪安顿在一处还算完整的禅房里,让她靠着墙休息。

然后开始巡视整个寺庙。

江辰需要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安排警戒。

分配任务。

自己不能停下来。

“张伯,清点一下我们这次的收获。”

“尤其是食物和水,按人头重新分配。”

“狗蛋,你带人去把院墙的缺口都堵上。”

“不需要多结实,但至少要能示警。”

“柱子,你组织所有能动的青壮。”

“分成两班,一班休息,一班在庙里巡逻,尤其是几个制高点,必须派人盯着。”

江辰的命令一条条下达下去。

起初,那些累得像死狗一样的流民还有些不情愿。

但当柱子等几个江辰的嫡系虎着脸拿着刀过来催促时。

他们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

在乱世,有吃有刀。

说话就是管用。

就在江辰忙得脚不沾地时,一个叫王五的汉子跑了过来。

王五以前是个猎户,为人比较机灵。

“辰哥,你快来看。”

“我们发现了什么!”

王五的脸上带着一丝惊奇。

江辰跟着他来到寺庙的后院,发现几个青壮正围着一口枯井议论纷纷。

“怎么了?”

“辰哥,这井里有东西!”

江辰凑过去一看,只见枯井下黑乎乎隐约能看到一些麻袋的轮廓。

“拉上来看看。”

几个青壮立马找来绳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井里拖上来一个沉甸甸的麻袋。

袋子一打开,所有人都愣住了。

里面装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一袋已经有些发霉的陈米!

“粮食!是粮食!”

“天呐!井里还有!”

众人顿时炸开了锅,脸上全是狂喜。

他们手忙脚乱地把井里的麻袋一个个全都拖了上来,足足有七八袋。

除了米,还有一些豆子和麦子。

虽然大多都有些霉变,但在他们眼里。

这简直就是金山银山!

“应该是这庙里的和尚逃难前藏起来的。”

江辰分析道。

有了这批粮食,至少在十天半个月内他们不用再为吃的发愁了。

队伍里的气氛高涨起来。

江辰看着欢呼的众人,心里也松了口气。

但这只是开始。

江辰把所有青壮,大概三十多人。

全都召集到了大殿前。

这些人是队伍里唯一的战斗力。

他们手里拿着从战场上捡来的五花八门的兵器,环首刀、长矛。

甚至还有两张破损的弓。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

“都想歇着。”

江辰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

“但是,我想问问你们。”

“想不想以后天天都能吃饱饭,想不想让自己的婆娘孩子不再担惊受怕?”

“想!”

青壮们吼道,声音虽然沙哑,但中气十足。

“光想没用!”

江辰提高了音量。

“我们手里的粮食,吃一天少一天!外面的乱兵,

随时可能找过来!我们现在住的这个破庙,也挡不住任何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辰哥,你下令吧。”

“我们都听你的!”

柱子第一个表态。

“对,我们都听辰哥的!”

江辰点了点头,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从今天起,我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只是一群等着被宰的羊!”

“你们,所有人,每天拿出两个时辰,跟我操练!

学怎么用刀,怎么列队,怎么杀人!”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干什么是种地的还是打铁从现在开始,

你们只有一个身份——兵!保护我们所有人的兵!”

这番话让在场的青壮们都愣住了。

练兵?

他们这群连饭都吃不饱的流民能练成什么兵?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说江辰,你是不是昏了头了?让我们去练兵?

跟那些官军和乱兵拼命?我们就是一群逃难能活一天是一天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说话的是一个叫赵四的男人,长得尖嘴猴腮。

逃难前是个混迹市井的泼皮,最是油滑懒惰。

赵四这话也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

江辰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了赵四身上。

“赵四,我问你。”

“我们为什么会从老家逃出来?”

赵四一愣。

“那…那不是因为天灾,没饭吃吗?”

“那我们为什么不敢停下来,要一直往南跑?”

“因为…因为有乱兵…”

赵四的声音小了下去。

“说得对!”

江辰的声音如同寒冰。

“没饭吃,就要饿死!遇到乱兵。”

“就要被杀!我们不拿起刀,不把自己变成比乱兵更狠的狼,

我们走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

“我江辰把话放这里,愿意跟着我练以后吃干顿顿有肉!我不勉强。”

“以后就跟着女人孩子一起喝稀的!”

“想偷懒耍滑,占大家便宜。”

江辰的眼神扫过赵四。

“那就别怪我江辰的刀不认人!”

说完,江辰抽出腰间那把卷了刃的环首刀猛地劈在旁边一块石墩上!

当!

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石墩上被砍出了一道白印。

所有人都被江辰这股狠厉的气势给镇住了。

赵四更是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吭声。

“我…我愿意练!”

柱子第一个站出来,高举手里的刀。

“我也愿意!”

“算我一个!”

有了人带头,青壮们纷纷响应。

喝稀的还是吃干这选择题太好做了。

江辰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只是一个开始,想把这群乌合之众练成兵。

难如登天。

但江辰必须这么做。

就在破庙里热火朝天地进行着最原始的整编和训练时,谁也没有注意到。

在距离破庙数里外的一处山坡上。

一个穿着皮甲的斥候正举着一根简陋的千里镜远远地观察着这里。

千里镜的视野里,破庙的院墙缺口被堵上了。

院子里,一群人正在列队,虽然歪歪扭扭,但依稀能看出个阵型。

还有人在庙宇的屋顶上站岗放哨。

斥候的脸上露出了极度困惑和震惊的神情。

揉了揉眼睛,那斥候又看了一遍。

没错,这些人衣衫褴褛。

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逃难的流民。

可…

哪家的流民会堵墙垛、会站岗放哨。

会他娘的列队操练?

斥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喃喃自语道:

“不是…这他妈你管这叫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