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更新时间:2026-01-01 00:22:57

贺凌泽赶紧拉着蒋瑶给众人敬酒,老爷子老太太都还算给面子,第一杯给他们敬的,他们应承了,老太太也给蒋瑶送了新婚礼。

蒋瑶第一时间看了霜宜一眼,嘴角一闪而过的笑容里写着,真是羡慕早了,原来一视同仁,大家都有啊。

霜宜白了她一眼,端起杯子喝了口柠檬水。

蒋瑶心里呵呵一声,这种场合小性子都写在脸上,蒋霜宜真是登不上台面。

蒋瑶迫不及待打开丝绒盒子,里面是黄金四件,金项链金手镯金耳环以及金戒指,没有任何昂贵的珠宝,按现在的金价计算,撑死了也就二十万。

蒋霜宜的礼物是传家的价值千万的玉镯子,她只得了二十万的黄金,奶奶太偏心眼了。

她脸垮得太明显,蒋明哲都看不下去了,“瑶瑶,还不谢谢爷爷奶奶。”

蒋瑶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来。

两人接着给贺云璋何馥丽敬酒,贺云璋让两人搬到碧水庄园的别墅区住,蒋瑶沉了口气,碧水庄园和远洋中间差了一百个紫玉山庄。

但再怎么差,也比现在的小房子好多了,她当下不敢再有什么不满,赶紧谢过公婆。

接着又给贺泊桥和蒋霜宜敬酒,蒋瑶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本来是姐妹两,现在蒋霜宜辈分突然就比她高了一级,看她淡定自若地坐在贺泊桥身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们的敬酒,蒋瑶就好像自己的命门被她捏在了手里一般,有气,但不敢发作。

贺泊桥长腿交叠,神色散漫,并不伸手拿酒杯。

贺凌泽和蒋瑶就被晾在了那里。

何馥丽又想起身,被贺云璋给按了下去。

贺凌泽小心翼翼道:“小叔,对不起。”

霜宜眼帘颤了颤。

这声对不起,很微妙,仿佛她蒋霜宜是售卖不出去的商品,侄子不要,叔叔也收得勉为其难。

贺家看似偏宠她,实际上呢?这顿晚饭倒像是给她设的一场鸿门宴,一晚上她被捅了好多刀,还得端着笑容。

贺泊桥终于端起酒杯,声音漠然,“贺凌泽,你说对不起会把霜宜架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不知道吗?”

霜宜有些怔愣地看着身旁的男人,心底某个地方软了软,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在心底蔓延。

是感动吧。

从小到大,除了奶奶,好像没有人这样为她出过头。

贺凌泽一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些混账,赶紧给霜宜敬酒,“我真没有那个意思,你别多想啊。”

霜宜瞥了他一眼,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不会说话可以闭嘴,不然我送你一本说话之道,回家练练。”

蒋瑶咬了咬牙,蒋霜宜真是伶牙俐齿,锱铢必较,这小心眼子当着贺家人的面也不收敛一点,这种性子,贺泊桥能喜欢才怪。

贺凌泽连连点头,“是是是,小婶婶教训得是,我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贺泊桥看了蒋霜宜一眼,蒋瑶感觉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欣赏。

蒋瑶:……

这顿饭吃得霜宜很煎熬,贺凌泽贺凌婧兄妹能说会道会在长辈面前耍宝,气氛倒一直很热闹,只是关注点都在贺凌泽身上,连带着蒋瑶也有说有笑的,长辈们看在贺凌泽面上,也不至于给她冷脸。

于是,他们都聊得热络。

只有霜宜和贺泊桥这一隅低气压。

贺泊桥虽会为她出头,但两人实在是没有感情,聊天也聊不到一起,贺泊桥本就寡言,霜宜觉得坐立难安,掰着手指头数时间,盼着早点散席。

偏偏贺凌泽高兴,多喝了几杯,拉着长辈们不给走。

他越高兴,越显得霜宜难堪。

身旁男人突然靠了过来,低声道:“我们先走吧。”

霜宜一怔,“爷爷奶奶都还没走。”

“你想走吗?”

霜宜想了一下,点点头。

贺泊桥起身走到老爷子身边,微弯了腰,低头说了两句,老爷子点点头,他又折回来,轻声道:“好了,我们走吧。”

霜宜对着爷爷奶奶点了一下头,又跟贺凌泽爸妈打了声招呼,准备往外走的时候,贺泊桥朝她伸出了手。

虽然她是他不得已的选择,但他也数次救她于水火,霜宜心里很感激。

她握住他的手,他的掌心温暖干燥,莫名能抚平内心的焦躁和不安。

他牵着她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中,离开了包间。

外面夜色沉沉,霜宜没上车,趴在车窗上,对贺泊桥道:“你先回家吧,我还有点事情,晚点回去。”

“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

霜宜打了辆车,去了医院,特需病房,她看到她妈躺在病床上,周姨看到她,连忙起身,小声道:“小宜,你来了。”

“我妈怎么样了?”

“宋医生说老毛病了,夫人的精神分裂症有些严重,平日里不能受刺激,这次柳雨真故意上门来,把夫人气坏了,本来按照宋医生的吩咐在吃药,好些日子不像那样了。”

霜宜站在床边,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女人。

一如小时候,某个午夜时分,她猛然惊醒,看到妈妈脸色瘆人地站在她床边一般。

妈妈拉着她的手,笑得阴森可怖,她说:“霜宜,妈妈不想活了。”

霜宜浑身仿佛结了冰一般,牙齿都在打颤,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呼吸。

她冰凉的手抚摸着她的脸,“你和妈妈一起死,好不好?”

豆大的眼泪噙在眼眶里,六岁的霜宜摇头,即便只有六岁,也懂得惧怕死亡。

“妈妈,不要。”她软软开口。

妈妈突然变了一张脸,昏沉的午夜,她表情狰狞,死死钳住她的手臂,“你爸不爱我,你也不爱我,你就不怕我一个人在那边孤独吗?我不想一个人,我唯一能带走的,只有你,你是我生的,你只能听我的!”

霜宜哭闹,妈妈给了她一巴掌,“哭哭哭,就知道哭,你真没用!”

妈妈不管不顾,把她拖到了阳台上,好像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窗台的风吹得霜宜的骨头都是冷的,她瑟瑟发抖,呜咽着“妈妈不要,妈妈不要。”

妈妈却好像魔怔了一般,紧紧抱着她,“不要哭不要哭,死亡就是一瞬间的事,死后会有白色的温暖的光照在我们身上,死了以后才会拥有幸福,妈妈陪着你。”

就在她抱着她要纵身一跃的时候,奶奶赶了过来,她疯了似的扑过来,一把抱住霜宜,紧紧把她护在怀里,心有余悸地搂着她,冲妈妈发火,“林富乔,你疯了吗?要死你自己死,怎么能拉着孩子一起呢?”

“小宜,你坐下吧。”周姨的话打断了霜一样的回忆。

床上的人倏然睁开了眼,林富乔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霜宜啊,你是真的没用。”

周姨焦急,“夫人,小宜看您,您又何必说这样的话把她赶跑呢?”

林富乔置若罔闻,冷笑两声,“我还想着你跟贺泊桥在一起算是不错,没想到只是退而求其次,是你抢不过蒋瑶,你跟我一样没用,我抢不过柳雨真,我生的女儿又抢不过柳雨真的女儿,你真让我失望,你太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