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更新时间:2026-01-01 00:29:37

梁玉岐气着气着突然又想开了:“没事,我左右不过想娶个女人回家帮我斗法,温夫人手段那么高明,她女儿估计也不会差。帮我掣肘老毒妇,免得找瑞儿的麻烦。和你娘子之间的龃龉,在我这儿翻篇了。”

梁玉岐眼睛死盯着焦占审视,仿佛要把焦占身上看出个大窟窿似的。

审视后唉声叹气的,他实在搞不懂,腥黑阴险、放荡不羁、禁欲清冷的焦占,为何认准了长相一般、性子绵软、乳臭未干的温九为妻。

思前想后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温九与焦占同样表里不一、两面三刀、阴暗爬行,俩人就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见梁子翻篇了,焦占松了一口气,诚挚的端起酒碗:“梁子,你既然翻篇了,那就帮兄弟一个忙,今晚和温六圆房,省得你丈母娘对我娘子贼心不死……”

梁玉岐的脸再度裂开一道缝儿:“老焦,你还是不是人了……”

焦占举起手掌发誓:“月底前,宋家玉矿的消息,免费……”

“老焦,你真是个大好人!明天我就回去圆房!”

焦占踌躇着再度开口:“如果能再帮我个忙就更好了……我来物色咱俩的八连襟人选,但温府肯定会有阻力,或者想办法拖延婚期,我等不及……你时不时去温府,帮我吹吹风、助力一下……”

梁玉岐一脸洋洋自得:“不帮。我最烦温正那张虚伪嘴脸了,而且,你已经答应月末拿到宋氏玉矿的消息给我,没有什么可以拿捏我的了。”

焦占轻叱一声:“月中拿到宋氏玉矿的消息。”

梁玉岐瞬间激动:“帮,必须得帮,我一向与人为善,助人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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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温家祠堂。

温时月仍旧跪伏在祖宗牌位前,抄写着《女诫》。

没人来送水,没人来送饭,更没人来告知她到底要跪多久。

只偶尔有护院巡逻偷看一眼,看她有没有跪着,有没有抄写《女诫》。

这种事,对于温时月来说是家常便饭。

尤其是三年前刚给温六做替身时,表现得好了温六生气罚她;表得得不好了温夫生气罚她……

最长的一次罚跪罚了三天三夜,若不是祖母中风在床需要一位亲人陪护在侧,怕是没人想起还有个温九来。

温时月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跪着,右手本能的捻着左手手腕上的七粒佛珠手串,自言自语:“明天也一定是个好日子。”

“被罚跪了还这么乐观?!”

一道人影自窗户跃进屋内,吓了温时月一跳,毛笔落在了《女诫》上,形成了一大团黑点。

是焦占。

温时月瞬间神色紧张,手抱胸口,呈自我保护状:“你怎么来了?万一被护院发现就糟了。”

焦占不以为然:“那些废物被我引开了,不用害怕。”

温时月没有迂腐的继续跪、继续写,就势一屁股坐在蒲团上,伸长双腿,缓解腿部的麻木与酸疼。

焦占关切走近:“膝盖疼吧?”

温时月快速伸长手臂,以阻止焦占靠近:“我套了护膝,半坐半跪的轮转借力,外人看不出,也不伤腿。”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害得焦占的心如同麻花般拧着难受。

人,只有被罚得多了,才会总结出“经验”来。

这么乖巧听话的女娃娃,温家人怎么舍得罚她?

焦占暗暗攥紧了拳头,温家的瘟神们,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腿部有所缓解,温时月站起身来,一脸肃然的问焦占:“焦大哥,你跟我说句实话,暗楼马小鹊,真的是你好友吗?遇到要命的事,他,会替你出头吗?”

焦占果断摇头。现在,他与马小鹊的真实关系还不宜公开。

温时月了然的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捉奸”时焦占这样说,不过是拉虎皮做大旗、吓唬温家人别灭口罢了。

没权力、没金钱,就没底气,傻子才会与温家继续抗衡。

焦占夜半来找自己,怕是只有一件事:讨温时月答应的一百两银子报酬。

温时月从香桌下面抽出一张银票,递给焦占:“焦大哥,是我不好,不该将你卷入温家纷争。这是我答应你的一百两银子,连夜离京,寻一处僻静之的度过余生吧。”

焦占眉头微蹙:“你以为我半夜寻你、是为了向你收账?”

温时月一脸淡然:“焦大哥,收账走人,并不是一件很丢人的事。你不是举人,不是马小鹊好友,温家人知道真相后不会放过你,趁着他们不注意,连夜拿钱走人是上策,迟了就来不及了。”

焦占轻眯了眼:“我逃走了,你准备怎么善后?”

温时月淡如柳烟:“走一步算一步、活一天算一天吧……实在不行,就答应给梁世子做妾……他今天没有和温七苟且,也没有当众羞辱她,说明他行事还是有一套自己的原则。

给他做妾,只要做到乖巧听话、不碍主君和主母的眼,不争风吃醋,像伙计对待东家似的做好份内事,说不定我还有一线生机……”

焦占的心头火瞬间被点燃了:“温时月!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有给梁玉岐那烂人做妾的念头?!你选夫君的条件能不能高一些!像其他名门贵女一样,梦想着嫁王孙贵胄、封诰命夫人?!”

温时月苦涩一笑:“焦大哥,你知道我爹总共纳过多少个妾室、生过多少个庶子庶女吗?”

焦占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答了:

“自然知道,温尚书有一妻四妾,三嫡子、两嫡女、六庶女、无庶子……你在女儿中排行老九,实际上排行老七,庶四姐和庶五姐及笄后横死的,你这才沿用了原排行老九……”

温时月讥讽一笑:“你错了,我爹总共纳过十五房小妾、生过十六个庶女、四个庶子。除了你知道的这些位,其余的妾室、庶子庶女全都死了。

我是唯一一个没有母族依附而活下来的庶女。对我而言,活着比天大,嫁皇亲贵胄、封诰命夫人,我连想起都是一种罪过。”

焦占喉咙如同被塞了东西,好一阵窒息。

在其他贵女如同牡丹般被呵护、被滋养的时候,他的小九,却如同杂草般被踩踏、被蹂躏。

饶是活着如此艰难,她仍旧在一线生机中,想护他周全。

“手。”焦占的怒火消了,不怒而威的命令。

“啊?”温时月犹豫不决,右手想伸又不敢伸。

“啊~~”焦占的右手被焦占打落,反而钳起了她的左手,拉到身前,撞在怀中。

温时月吓得闭了眼,嘴里苦苦哀求:“焦大哥,求你,别轻薄我……我、我还有钱,都给你……”

焦占霸道的将温时月的左手翻转朝上,掰开手指,露出掌心里的伤口。

为了解销魂散,温时月用钗子扎手掌心,保持克制,扎出好几个血孔,流了好多血。

一阵清凉倾在掌心。

焦占竟然在给温时月抹伤药。

如钳子似的大手,小心翼翼的模样,如同抚摸上等的青花瓷,生怕一不小心打碎了似的。

一股暖流涌入温时月心田。

整个温家人都忘记的事,焦占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