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温时月向温父温母申请次日去寺庙求姻缘签。
温家夫妇不仅答应了,还痛快的派了马车,由宋嬷嬷与胖丫陪同,四个护院随行。
马车行至中途,温时月突然让车夫停下马车,吩咐胖丫去街角排队买糖炒栗子。
宋嬷嬷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九小姐,夫人说了,去寺庙求姻缘签很重要。”
温时月云淡风轻:“宋嬷嬷,我若不顺心,怕是这寺庙去不成。”
宋嬷嬷无奈打开车门,放胖丫下车。
胖丫小跑着去排队,温时月命令车夫立马驾车离开。
宋嬷嬷错愕:“九小姐,为什么不等胖丫回来?您不是想吃糖炒栗子吗?”
温时月眉宇间淡淡的:“宋嬷嬷,您是府里老人,不会看不出来,我是故意支开胖丫的吧?”
宋嬷嬷挑眉:“九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温时月开门见山:“宋嬷嬷,临行前,温夫人告诉你此行真正目的了吗?是不是让我‘诈死’?”
宋嬷嬷未置可否,看来是知道“诈死”之事。
温时月继续:“宋嬷嬷,你有没有想过,我是‘诈死’,但你们几个下人未必是‘诈死’,或许是真死。我和胖丫主仆一场,自然不忍心让她丢了性命。”
宋嬷嬷眼里滑过一抹恐惧,语气外强中干:“不会的,九小姐不要挑拨老奴与夫人的关系。”
温时月无所谓感叹:“刘嬷嬷以前也挺忠心的,死了不也白死了?一枚棋子而矣。”
车厢内,针落可闻的静,宋嬷嬷的眼色,蕴含了兔死狐悲的复杂。
温时月继续碎碎念:“‘诈死’是为了欺骗暗楼马小鹊,容不得半点差池,肯定二哥亲自出马。二哥做事一向追求完美,将咱们斩草除根更符合悍匪的行事作风。”
宋嬷嬷本就苍白的脸变成了铁青色,额头渗出了一层汗珠子。
马车行至山脚,眼看着就要上山路了,宋嬷嬷“扑通”一声跪倒:“老奴求九小姐指点迷津。”
温时月没有回答,而是瞟了一眼山脚的一户茶棚:“我渴了。”
宋嬷嬷会意,吩咐一行人先用茶再上山。
两炷香过去了,护院已经来催三次了,再不走连宋嬷嬷也交待不过去了。
一行人只好再次启身。
随着马车的轧轧前行声,温时月的心也越抽越紧。
行至半山腰,七八个黑衣人冲上山道,将马车团团围住。
四个护院和车夫拼死抵抗,被黑衣人砍瓜切菜般瞬间丢了性命。
宋嬷嬷吓得如鸵鸟似的往车厢里扎,嘴里嗷嗷惨叫。
“滚一边嚎丧去!”温时月一脚将宋嬷嬷踹到一边,从车厢里拿出一大包石灰粉,扬向冲向车厢的黑衣人。
几声惨叫,借着间隙,温时月用钗子狠刺马屁股,马儿甩开黑衣人,疯也似的向山上狂奔。
然而,奔出不到百步便被黑衣人头目追了上来,一个窑子翻身跃上马背,手起刀落,马儿整个头被削掉,身子轰塌。
黑衣头目回首开车门,一堆三角镖飞来。
黑衣头目袖子一挥一卷,三角镖轻松收入袖底。
太弱了,弱爆了。
黑衣头目被气乐了:“东家出这么多银子,还以为是朵扎手的玫瑰,如今一见,不过是纸糊的老虎,简直是我乙级杀手的耻辱。”
其余黑衣手下追上来了。
黑衣头目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对着其中一名“黑衣手下”道:“太弱了……是我亲自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
没等“黑衣手下”应答,温时月已经委屈巴巴的先对黑衣手下开口:“二哥,我知道是你!”
死一般的陈寂。
“黑衣手下”犹豫了下,还是摘下了面巾。
如温时月所料,确实是温廷。
“二哥,你是来杀我的吗?不是说好的‘诈死’、怎么就变成真死了呢?’”
温廷尴尬解释:“小九,你别误会,还是原计划,只是姓马的太猜测,以防万一,你得先受重伤、送进医馆、找女尸替代、藏匿起来。至于后续能不能活,得梁世子和六妹点头。”
“二哥,我是你的妹妹,小时候你也是护过我的。这次,真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吗?我,能不能不重伤、也不要死?”
温时月希冀的看着温廷的眼睛。
温廷心虚的别开眼睛,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小九,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你的户契,已经销了。”
温时月呵呵冷笑。
温家人还真是迫不及待,自己人还未死,户契先销,这是打定了就算自己逃出生天,明面上自己已经查无此人了。
坏人的坏,永远超乎你想象。
温时月笑了,天真浪漫的模样,如同追逐蝴蝶的孩童:“二哥,你亲自动手吧,轻一点,我怕疼。”
温时月闭上了眼睛,明明挂着淡然的笑意,却让人有种破碎的心酸。
温廷的手颤抖了,匕首眼看着接近温时月的心口,又瑟缩着想退回去。
黑衣头目恨铁不成钢的托住温廷的手,将匕首重新瞒准温时月心口偏左半寸:“东家,手要稳,心要狠。”
温廷加力推送匕首,一只三角镖正中手腕,匕首“咣当”一声落了地。
恐生变故,黑衣头目想补上一刀,一把大刀破风而来,直击黑衣头目后脑勺。
黑衣头目回首抵挡,在见到顺子的面容后,大吃一惊:“是你?”
顺子在听清黑衣头目的声音后,亦是大吃一惊:“是你?”
温廷见大事不妙,用左手拾起匕首,再再次刺向温时月。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头目和顺子一刀一匕同时刺向温廷,双腿各被戳出个窟窿来。
温廷目瞪口呆:什么情况,杀人的和救人的,怎么站成了统一战线,都来杀他了?
没等温廷惨叫出声,方才同仇敌忾的俩人,再次大打出手,仿佛刚刚的统一战绩,都是温廷的错觉。
很快,黑衣人和温廷,被威武武馆的人,给打跑了。
胖丫抱着温时月,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小姐,你可吓死奴婢了!若是奴婢没有发现你留在钱袋子里的求救信,你岂不是……唔唔唔……小姐,你让奴婢求救,可以提前告诉奴婢,为啥支走奴婢啊,万一没发现信咋办……”
温时月刮了下胖丫的小鼻尖:“傻丫头,如果提前告诉你送信,顺子又恰巧不能及时来救援,你岂不是要陪我一同去赴死?只有像现在这样找好时间差,你才有一线生机。”
胖丫哭得更凶了,气得连搧自己七八个耳光,只恨自己无能,不能保护小姐,反而让小姐费心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