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嗯了一声,依旧查看着账本,问道:
“祖母如何了?大夫怎么说?”
好不容易说通了自家孙儿收个通房,结果最后关头,居然选到个包藏祸心的,顾老太太得了这消息,当场就气倒了。
老太君病倒了,阖家都去侍疾,乌泱泱一屋子人,定国公夫人嫌人多屋里堵得慌老太太反而休养不好,自留了侍奉老太太,把顾昭连带小辈们都赶走了。
顾昭留了长随在福安堂外等消息,长随也是等老太太已稳妥了才敢回来的,回道:
“祝娘子说老太太是一时急火攻心,今晚用药发热将郁气散出来,明早只要烧退了就无大碍,祝娘子开了药,老太太服过后已睡下了。”
听到陌生的名字,顾昭这才抬起头:
“哪里来的祝娘子,如何不请太医?”
长随一向在前院当差,对后院特别是老太太院里的事知道的也不是特别清楚,也不敢乱说,只道:
“小的也是听李嬷嬷说了一嘴,好像老太太不太喜欢太医,嫌他们只求不出错就知道磨叽折腾人,老太太一向是更喜欢请医女的,祝娘子医术好,之前腰伤也是祝娘子给老太太治好的,故而仍请的祝娘子。”
顾昭从小到大在府里的时间都不多,回忆起来,以前偶尔确实会遇到医女给祖母问诊的场景。
而出来做医女的,大体都是些四五十岁嬷嬷年纪的妇人,因年纪大了在外行医也少有避讳。
既是之前就给老太太看诊的医女,顾昭不置可否,回了一声知道了便不再详纠。
把那本账本看完,对明日面圣之事有了成算,又囫囵用过宵夜后,顾昭躺在床上,迟迟难以入睡。
想他一向自诩持重善律,此番怎会如此疏忽大意,竟然搞错了人。
为何竟会想当然地认为是她,不是她,那她是谁呢?
她曾在祖母处出现,以她之才貌却未在祖母的人选中,可见定是她的身份并不适合做他的通房。
回想两次相见,好在他并无轻浮调笑之举,否则吵嚷出去,简直是色令智昏,自毁前程。
也好在察觉的早,还无人探得端倪,不过两面之缘而已,不过一场乌龙而已,只要过个几日,他定能将她忘之于脑后,让此事随风而去,烟消云散了。
前院书房,顾昭于夜深人静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而后院福安堂,祝青瑜陪侍照看了一夜没合眼。
寅时过半,顾老太太的烧终于退了,呼吸平稳,已是无碍。
留了调养的方子,祝青瑜便向定国公顾夫人辞行。
顾夫人出言挽留:
“难为祝娘子特意跑这一趟又辛劳一夜,怎能让娘子这么又饥又渴疲惫而去,倒显得我们这些做主家的太过不识礼数,祝娘子用过早膳待天亮了再走吧,我让管家安排车马送你。”
祝青瑜婉言推辞:
“多谢夫人体恤,非我不识好歹拿乔,实因今日民女要随夫君离京回扬州,已定下了船,得尽快回去收拾行囊,不然只怕耽误了开船的时辰。”
既有正事,顾夫人也不强留,便让嬷嬷备好了诊金送祝青瑜离府。
顾家管家本要安排车马,结果刚出大门,却见章家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外了。
听到定国公府门开的声音,几乎熬了一夜没睡的章慎赶紧下了车,迎了上来:
“娘子。”
跟送行的嬷嬷和管家道了别,祝青瑜提着装诊金的袋子上了车,一上车就开了袋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