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大门外。
原本破败冷清的门庭,此刻已经焕然一新。
不仅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门口还站了两个精神抖擞的护卫。
这两人都是楚家旁系的子弟,以前在家族里根本排不上号,属于混吃等死的那种。
但今天,楚河强势归来,一举镇压李家的消息传来,所有楚家人都看到了希望!
他们主动请缨,要来为楚家看守门户。
能为一位筑基期老祖看门,这说出去,脸上都有光!
此刻,两人正挺直了腰板,一脸警惕地看着四周。
他们知道,今天之后,楚家必然会成为整个青阳城关注的焦点,肯定会有无数人前来拜访或者窥探。
他们的任务,就是把好这第一道关。
就在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在不远处停下。
车帘掀开,一个穿着鹅黄长裙,身姿婀娜的绝美少女,从车上走了下来。
正是精心打扮过的赵嫣然。
她今天特意换上了一件崭新的流云锦长裙,画了淡妆,让她本就出众的容貌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气质。
她相信,任何男人看到她这个样子,都很难生出恶感。
两个护卫看到赵嫣然,都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警惕。
“这不是赵家大小姐吗?”
“她来干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对于这个当初落井下石,狠狠羞辱自家少主的女人,任何一个楚家人都没有好感。
其中一个护卫立刻上前一步,伸出手臂拦住了她。
“赵小姐,请留步。此乃楚家重地,闲人免入。”
护卫的语气很生硬,没有丝毫客气。
赵嫣然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放在以前,区区一个楚家的下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脸上挤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这位大哥,我不是闲人。我是来……探望楚河的。我们是旧识,还请你进去通报一声。”
“旧识?”那护卫冷笑一声,“赵小姐可真会说笑。当初在大典上,当着全城人的面撕毁婚书,说我们少主是太监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们是旧识?”
这话说得一点情面都不留,直接把赵嫣然的脸皮给扒了下来。
赵嫣然的脸色瞬间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到了极点。
她没想到,连一个看门的下人,都敢这么当众羞辱她。
她强忍着怒气,咬着嘴唇,眼眶微微泛红,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当初……当初是我不对,是我有眼无珠,误会了楚河。我今天来,就是想当面向他道歉的。求求你,让我见他一面,好吗?”
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要是换了别的男人,恐怕早就心软了。
但这两个护卫,对她只有恨。
“少主说了,楚家大门,阿猫阿狗不得入内。尤其是姓赵的。”另一个护卫也走了上来,语气更加冰冷,“赵小姐,请回吧。别在这里自取其辱了。”
“你!”
赵嫣然气得浑身发抖。
她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但一想到楚河如今的身份,她只能把这口恶气硬生生吞下去。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大门内传了出来。
“让她进来。”
是楚河的声音!
赵嫣然心中一喜,果然,他还是在乎我的!他还是想见我的!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侧身让开了道路。
“赵小姐,请吧。”
赵嫣然整理了一下仪容,深吸一口气,迈着莲步走进了楚家大院。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但给人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威严。
她看到,院子中央,那个她曾经无比鄙夷的少年,正背对着她,站在那里。
他的身形似乎比十个月前高大了一些,肩膀也更宽了,虽然只是一身普通的青色长衫,但站在那里,就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锋芒内敛,却让人不敢直视。
“楚河……”
赵嫣然柔声开口,试图用最温柔的语气,唤起他的一丝旧情。
楚河缓缓转过身来。
赵嫣然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的脸还是那张脸,但气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的他,眼神里总是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郁和不甘。
而现在的他,眼神深邃如海,平静无波,那是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和淡然。
尤其是那双眼睛,偶尔闪过的一丝金色流光,更是让她感到一阵心悸。
“你来干什么?”
楚河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赵嫣然心中一紧,连忙走上前几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悔恨。
“楚河,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我知道,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不该说那些话伤害你。我当时也是一时糊涂,被家族逼迫,身不由己……你,你能原谅我吗?”
她说着,眼眶又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显得格外可怜。
“身不由己?”楚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扯了一下,“我记得,当初你撕婚书的时候,可是很果断啊。还说什么,良禽择木而栖。怎么,现在我这棵枯木,又值得你这只‘良禽’回头了?”
他的话,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赵嫣然的脸上。
赵嫣然的脸火辣辣的疼。
“我……我……”她语塞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哦,我想起来了。”楚河故作恍然大悟状,他上下打量了赵嫣然一番,眼神里充满了戏谑,“你还说,你未来的夫君,必是人中之龙,能带你飞升上界。怎么,黑石城城主府的王腾公子,满足不了你的要求吗?”
赵嫣然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他竟然连王腾的事情都知道?
“楚河,我跟王腾没什么!那都是家族的安排,我心里……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情急之下,赵嫣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开始表忠心。
“是吗?”楚河笑了,笑得很冷,“可我怎么记得,你还说过,我是一个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太监?”
“太监”两个字,被他咬得特别重。
赵嫣然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坠冰窟。
她知道,这是她当初说过的,最伤人,也最无法挽回的一句话。
“我……我那是胡说八道的!楚河,你听我解释……”
“够了。”
楚河打断了她。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赵嫣然,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的把戏吧,我看着恶心。”
“你来这里的目的,我心知肚明。无非就是看到我现在是筑基期了,觉得有利可图,后悔了,想回来攀附我。”
“我告诉你,晚了。”
楚河一步一步逼近她,每一步,都让她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当初,我楚家落难,你赵家落井下石,你当众退婚,让我和楚家颜面扫地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你不是喜欢现实吗?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现实。”
他停在赵嫣然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现在的你,在我眼里,跟路边的乞丐,没什么区别。”
说着,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了一块下品灵石,随手扔在了赵嫣然的脚下。
灵石在地上滚了两圈,停了下来,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拿着。”
楚河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这是赏你的。”
“滚吧。”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下一次,扔在你脚下的,可能就是你的头。”
轰!
赵嫣然的大脑一片空白。
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羞辱!
他竟然用一块灵石来打发自己?
就像打发一个乞丐!
当初,她高高在上,俯视着泥潭里的楚河。
现在,他站在云端,用同样的方式,甚至更残忍的方式,把这份羞辱,百倍千倍地还给了她!
无边的屈辱和悔恨,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鲜血流了出来,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她的身体在发抖,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而下。
她想哭喊,想质问,想发泄。
但在楚河那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注视下,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她和楚河之间,那最后一丝可能,也彻底断了。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她踉踉跄跄地转过身,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步一步地朝着大门外走去。
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就在她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她看到,又一辆马车停在了楚家门口。
那马车的样式很古朴,上面有一个“药”字的徽记。
一个穿着淡青色长裙,脸上蒙着面纱的女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虽然看不清容貌,但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清澈如水,气质淡雅如兰,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赵嫣然的心,像是又被狠狠地捅了一刀。
她有种预感,这个女人,将会取代她,站在那个她曾经无比唾弃,如今却高攀不起的男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