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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苏青禾,代号青刃,是辰王麾下第一杀手。
八岁那年,我苏家满门惨遭屠戮,我流落街头沦为乞丐,幸被辰王收养。
十年后,我成了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第一杀手,双手染血无数。
可我杀了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是我的仇人。
因为我可悲地,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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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正立在辰王府的檐角,手中的玄铁刀还凝着未干的血迹。
辰王的书房亮着灯,我足尖一点,翻身跃下,落在窗棂外,指节轻叩三下,一长两短,是暗卫专属暗号。
“进来。”辰王的声音隔着窗纸传来,温润低沉,一如即往。
我推门而入,满身夜风裹挟着浓重血腥,瞬间弥漫了整间书房。
辰王抬眸,目光掠过我肩头渗血的伤口,眉头微蹙:“又受伤了?”
我垂眸拱手,恭谨躬身:“小伤,不碍事。”
他没再言语,起身从柜中取了瓶金疮药膏,招手示意我上前。
我依言走近,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到伤口的刹那,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一边帮我上药,一边低声叮嘱:“下次别这么拼命。”
我没有回话。
不拼命?
我也只剩这条命可以拼了。
我叫苏青禾,本是江南一户普通富商之女。
苏家虽算不上顶豪,却也是殷实富贵之家。
父母恩爱和睦,对我更是百般疼爱,日子过得安稳顺遂,无忧无虑。
八岁那年,一场血雨,将这所有的美好碾得粉碎。
那日家中突然闯进大批蒙面黑衣人,见人便杀。
阿娘拖着我拼命奔向后院假山,使劲将我塞进假山石缝中。
“青禾,躲好,千万别出声。”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抖得不成样子。
“阿娘,你呢?”我死死攥住她的衣角,眼泪砸在她的手背上。
她没有回答,只是狠狠掰开我的手,转身朝着院外跑去。
她没跑几步,就有黑衣人闯进了后院。
刀光冷冽,阿娘的血溅了好远,漫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我拼命捂着嘴,死死闭上了双眼,身子在石缝中蜷成一团。
我成了孤女,浑浑噩噩流落街头,靠着乞讨苟延残喘。
两个月后的一日,大雨滂沱,我缩在城隍庙屋檐下,冻得奄奄一息。
一辆华贵马车骤然停在面前,车帘被轻轻掀开,露出一张清隽的少年脸庞。
他只淡淡看了我一眼,便对身侧侍卫道:“带回去吧。”
后来我才知道,他便是当朝三皇子,辰王殿下。
那年我八岁,辰王殿下十八岁。
辰王府比苏府大上十倍不止,雕梁画栋,气派非凡。
辰王本想让我做个洒扫丫鬟,安稳度日。
可我跪在他的书房外,一跪便是三天三夜。
任由膝盖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磨得血肉模糊。
这三天,我只重复一句话:“我要学能杀人的本事。”
第三天,书房门开了,辰王静立良久,终是叹息一声,应了。
就这样,我进了暗卫营。
暗卫营的训练枯燥又残忍,汗水与血水日日浸透衣衫。
可我比所有人都拼,比所有人都狠。
别人练一个时辰,我就咬牙练三个时辰。别人用普通刀剑,我偏扛着最重的玄铁刀。手上的血包破了又结,掌心的厚茧添了又添,从未有过一日停歇。
辰王来得意外的勤,常常站在演武场的廊下,目光落在我身上,一盯便是半晌。
有次我练刀时不慎崴了脚,疼得跌坐在地。他竟亲自走了过来,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给我上药。
他指尖微凉,动作轻柔,那触感无端乱了我的心跳。
十五岁那年,我离开暗卫营,正式成为了辰王府的影卫杀手。
一次任务中,我遭遇伏击,左肩中了一箭,连夜仓皇逃回王府。
辰王竟闻讯赶来,亲自替我处理伤口。消毒的烈酒擦过皮肉时,我疼得浑身发抖。他便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低声安抚:“忍忍,很快就好。”
岁月弹指而过,三年倏忽已逝。
十八岁那年,我已是辰王身边的第一暗卫,亦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第一杀手,代号“青刃”。
我杀过贪污受贿的官员,杀过作恶多端的恶霸,杀过敌国派来的奸细。
我的刀快得无人能看清招式,快到鲜血溅出的刹那,我已收刀走远。
可我杀了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是我真正的仇人。
因为我自始至终,不知道我的仇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