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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坠的感觉没持续多久,腰上猛地一紧。
绳子另一端系在崖壁横生的老树上。
两个黑影,动作利索,帮我割断绳子,一起掉进底下张好的网里。
网子缓冲了一下,摔得我还是七荤八素。
“小姐,得罪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说。
刘掌柜他脸上多了道疤,眼神精悍,跟平时窝囊样判若两人。
哑仆老黄递过来一套粗布衣裳,还有一股子刺鼻的药水。
刘掌柜从旁边拖出一具女尸。
身材跟我差不多,脸已经摔烂了,穿着我跳崖时那身破衣服。
老黄把刚才我用的绳子松松地套在她腰上。
做成坠崖后侥幸挂住,但最后还是断气的样子。
“走吧小姐,此地不宜久留。”刘掌柜说。
我们沿着隐秘的小路钻进山林。
回头望,悬崖顶上火光通明,赫连决的喊声隐隐约约,撕心裂肺。
我转过头,不再看。
赫连决找了一夜,天快亮时,他们才绕路下到崖底。
找到那具“尸体”时,赫连决推开搀扶他的人,踉跄着扑过去。
他盯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手抖得厉害,想去碰,又不敢。
“倾澜......”他嗓子全哑了,“你起来......你起来打我骂我啊!”
他疯了一样摇晃那具尸体,有人看不下去,递过来一样东西。
“将军,这是在夫人......在她身上找到的。”
是一封信,被血浸透又干涸,字迹斑驳,但还能辨认。
赫连决颤抖着打开。
【赫连决,看到这信,我大概已经死了。】
【如果活着跟你说,你定不会信。
十年后,你战死沙场,赫连军全军覆没。
北狄铁蹄踏破国门,我被俘,充入营妓。
受尽屈辱,最后被苏落月的亲叔叔折磨致死。】
【苏落月一直是北狄细作。
你每一次失利,都有她一份功劳,你却把她当宝贝。】
【堕胎那碗药,是我自己喝的,不是信了血书。
那孩子生下来,也是一个悲剧。
他会被用来要挟你,会成为苏落月的踏脚石。
我亲手送走他,比让他来这世上受苦强。】
【重活一次,我本想挽回,可你还是那样。
信她,护她,疑我,伤我。】
【赫连决,我不恨你了,恨不动了。
我只恨自己,瞎了眼,赔上一辈子。】
【这条命,算我还你当年救命之恩,从此两清。
你我就算走到奈何桥,也别再见了。】
信纸从赫连决手里滑落。
他跪在地上,像被抽走了骨头,整个人塌了下去。
过了很久,他猛地抬头,眼睛血红。
“苏落月......那个贱人呢?!”
亲兵回报:“押回地牢了,从她住处搜出更多东西。”
呈上来的证据,比悬崖上那些更触目惊心。
不仅有通敌信件,还有她偷偷绘制的边防图。
以及......她与北狄二王子私通的情信,里面把赫连决称为“那个蠢货”。
赫连决看着那些东西,突然弯腰,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他指着那具女尸,声音破碎:“厚葬......按将军夫人之礼......”
然后他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另一边,我已经坐在一辆颠簸的马车里,驶向北狄边境。
刘掌柜递给我一张新的路引。
“小姐,以后您就叫阿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