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什......什么愧疚？”
父亲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餐馆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收银台后的老板娘探出头，几个学生放下了筷子。
我盯着父亲的眼睛：“我说错了吗？张眷长得像哥哥——这话你说过很多次。”
“但哥哥是方脸，他是长脸。哥哥眼睛偏大，他是丹凤眼。”
“真正像的，是眉毛的形状，还有抿嘴时的神态。”
“那是你们欧家的遗传，对吧？”
母亲的手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嘉豪！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我转向她，“妈，你真的从没怀疑过？”
“哥哥车祸那天，爸爸本该在家休息，为什么突然出门？”
“为什么肇事司机逃逸后，再也没找到？”
“为什么张眷的母亲——”我看向那个脸色发白的女人，“会突然搬来我们隔壁？”
“而且正好在哥哥去世三个月后？”
张眷的母亲后退一步，撞在餐桌上。
碗碟哐当响了一声。
父亲的脸从红转白，又从白转青。
“欧嘉豪！”他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再胡说八道一句试试！”
“我是不是胡说，验个DNA就知道了。”我平静地说，“现在技术很方便。”
“或者——”我看向张眷，“你敢去医院做个亲子鉴定吗？”
张眷的脸瞬间失去血色。
他嘴唇颤抖，却发不出声音。
隔壁桌一个男生悄悄举起了手机。
屏幕的闪光灯亮了一下。
父亲猛地转身：“别拍！”
但已经晚了。
母亲松开了我的手。
她缓缓后退，眼睛死死盯着父亲：“欧长青......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思思，你听我解释——”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母亲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像玻璃碎裂。
父亲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这个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有力。
母亲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
她的目光移向张眷，又移向那个低头不敢看她的女人。
然后，她笑了。
笑声很轻，却让人后背发凉。
“所以......”她声音抖得厉害，“这么多年，我像个傻子？”
“照顾邻居孤儿寡母？”
“把我儿子的衣服送给他穿？”
“把我父亲的怀表给他当生日礼物？”
“原来是在养你欧长青的私生子？”
父亲想去扶她，被她狠狠甩开。
“别碰我！”
她盯着他，眼睛红得可怕：“宁宁那年才十七岁......”
“他躺在太平间的时候，你说你心痛得想死。”
“原来都是演的？”
“还是说——”她的声音突然顿住，像想到了什么更可怕的事，“那场车祸......你也知道？”
父亲浑身一震：“陆思思！你疯了吗！那是意外！”
“是吗？”母亲的声音冷了下来，“那你告诉我，那天你究竟去哪了？”
“为什么交警问话时，你说在家睡觉？”
“可我记得你下午三点就出门了。”
“晚上十点才回来。”
“七个小时，你去哪儿了？”
餐馆里静得能听见冰箱的嗡鸣。
所有人的呼吸都放轻了。
父亲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张了几次嘴，最终只挤出一句：“......我有任务。”
“什么任务需要便装？需要关手机？”母亲一步步逼近他，“欧长青，我跟你过了二十三年。”
“你每次出任务，都会提前告诉我。”
“只有那天，你没有。”
张眷的母亲突然哭出声：“别问了......求你们别问了......”
她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们......”
“那年......那年我带着眷眷来找他......”
“那孩子发高烧，我一个人在医院，实在没办法......”
“他......他就是来送了点钱......”
“真的......就送了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