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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裹得十分严实,确保没人认得出来,先到了刘毅家。
正是饭点,左邻右舍都端着好饭好菜上门分享。
我默默将一箱牛奶和一袋水果放在门口,屋里的人看了一眼,默契地继续吃喝。
“因为没了女儿,我又实在可恨,村里人都十分同情他们,时常来送东西,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我妈点头:“看起来他们过得不差。”
何止不差,刘盛业因为心中有愧,过几天还准备帮他们翻新房子。
我又带着父母来到水渠,和以前毫无防护不同,旁边多了醒目的警示标语和紧急修建的栏杆。
“这是我向村里申请的经费,盛业叔监督施工的。”
妈扶了我一把:“不错,以后会少很多溺亡的悲剧。”
爸靠着栏杆远眺:“可如果要了赔偿,水渠仍然可以完善设施,刘毅家可能会过得更好。”
“不。”我看着他的眼睛,斩钉截铁地反驳,“那笔赔偿会成为一切噩梦的开端。”
第一世,我理所当然帮刘毅家争取了两万的赔偿,也申请了完善水渠设施的经费。
可短短一个星期,还在施工期的水渠里又淹死了三个女孩。
我至今忘不了两户人将我堵在村部,让我帮着争取赔偿金的嘴脸。
“我家死了两个,记得赔偿金得要四万!”
“你可别想私吞,我还等着给婆娘补补好生儿子!”
原来他们从刘毅家的事看到了挣钱的方法,都想到用女儿的命换钱。
我任由他们推搡,脑中反复闪过三个女孩苍白冰冷的尸体。
一夜白头,我成了他们口中的疯子,日夜守着水渠,见人就扔石子。
终于,在某个深夜,我被无边的自责吞噬,翻过栏杆,纵身跃入水中。
临死前,我祈祷重来一次,让我救下那些女孩。
“呵,噩梦而已,你还当真了。”爸嗤笑一声,十分不以为然,“修路的事又怎么说?”
就知道没人会相信我,我忍着满身疼痛继续往前走。
到了刘大喜家后面,我伸手指向墙体开裂的偏屋。
“如果修路时把这屋砸塌,让两个女孩被墙压住,张婆趁机索赔怎么办?”
妈扯了扯我的衣角,准备回家。
“小哲,你把人想得太坏了。”
可是有人就是这
么坏。
上一世,我重生在小含溺死当天,有了救下孩子们的机会。
出于同情,我仍然帮忙争取了两万赔偿。
“刘毅叔,赔偿金的事谁都别说,否则会有大祸。”
“我晓得,财不外漏,谢谢你。”
看着两人互相搀扶着走远,我松了口气。
“盛业叔,你也要保密,我这就回家写完善水渠设施的经费申请书。”
可第二天,事情就传遍了桐木村。
原来刘盛业在吴婶子家吃晚饭,一喝多就全都说了。
我害怕第一世的悲剧重演,天天守在水渠旁,督促工人干活。
整整一个月的工期,我天天提心吊胆,
完工后,我以为万事大吉,继续在村里东奔西走办事,还说服了张婆同意让地修路。
可是隔天,她家的双胞胎就被压在了倒塌的偏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