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陈序一个惊喜,我提前两天请了年假,坐上开往他所在城市的高铁。
他说公司赶进度,元旦三天都要通宵加班。
我心疼得不行,只想赶过去陪他吃顿热乎饭。
可就在刚刚,大数据给我推了一条热门帖子。
“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山,出发去武功山跨年啦!”
配图是两张高铁票,和两个并肩而立的背影。
那个登山包,是我省吃俭用三个月给他买的始祖鸟。
那个背影,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是陈序。
而那个定位,正是此刻我即将抵达的城市高铁站。
我点开评论区,刚想打字的手指在空中停滞。
博主回复了一条评论:“男朋友太粘人,非要请假陪我去。”
原来他不是在加班,只是没空陪我这个正牌女友。
车厢里很吵,孩子的哭闹声此起彼伏。
我却觉得世界死一般寂静,耳边只有血液冲撞鼓膜的轰鸣。
那张照片被我放大又缩小,每一个像素点都在嘲笑我的愚蠢。
那是陈序。
绝对是陈序。
那个登山包的侧袋上,还挂着我亲手缝上去的平安符。
为了买这个包,我连着吃了两个月的泡面。
他说喜欢户外,我就支持他的爱好。
他说工作压力大,我就尽量不打扰他。
结果呢?
他的压力大,需要陪另一个女人去爬山来缓解。
我退出图片,点进博主的主页。
ID叫“小茉莉”。
头像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笑得很清纯的女孩。
主页里全是各种精致的下午茶和旅游打卡。
最新的一条动态,就是刚才那张出发照。
配文:说走就走的旅行,谢谢宠我的陈先生。
陈先生。
好一个陈先生。
我颤抖着手指,拨通了陈序的电话。
“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像一把锯子,来回拉扯着我的神经。
直到快要自动挂断,电话才被接起。
听筒里传来呼呼的风声,还有嘈杂的人声。
“喂?姜姜,怎么这时候打电话?”
陈序的声音听起来很急促,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
“你在哪?”
我努力控制着声线,不让自己听起来太狼狈。
“我在公司啊,不是跟你说了吗,今天要通宵加班。”
他撒谎撒得如此顺口,连一点停顿都没有。
“公司怎么会有风声?”
我死死盯着那张照片,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哦,我在天台透透气,里面太闷了。”
“姜姜,我现在很忙,主管在催了,先不跟你说了啊。”
“乖,等我忙完这几天就去找你。”
没等我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手机屏幕黑了下去,映出我苍白得像鬼一样的脸。
乖?
他怎么能一边叫着我乖,一边陪着别的女人去浪漫?
我不死心,再次点开“小茉莉”的主页。
就在刚刚,她又更新了一条视频。
镜头晃动,对着高铁车窗外的风景。
画外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把外套穿上,别感冒了。”
那是陈序的声音。
我听了整整三年,绝对不会听错。
视频里,一只男人的手伸过来,帮她拢了拢衣领。
那只手上,戴着我送他的周年纪念手表。
评论区里一片艳羡。
“哇,男朋友好贴心啊!”
“声音好苏,博主好幸福!”
“小茉莉”回复了一个害羞的表情:“是他太紧张我啦。”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得想吐。
原来他的温柔不是天生的,只是不属于我。
高铁到站的广播响了。
机械的女声播报着站名,正是我原本满心欢喜奔赴的目的地。
现在却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我随着人流浑浑噩噩地走出车厢。
冷风灌进脖子里,冻得我打了个寒颤。
我站在陌生的站台上,看着来来往往的情侣。
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刺痛了我的眼。
我打开购票软件,输入“武功山”。
最近的一班高铁,在一个小时后。
既然你要演戏,那我就陪你演到底。
我倒要看看,当我不远千里出现在你们面前时。
你的深情,还能不能演得下去。
我买了票,坐在候车室冰冷的椅子上。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陈序发来的微信。
“宝宝,我刚才太忙了,语气不好,你别生气。”
“给你点了你爱吃的奶茶,外卖一会儿送到你公司。”
“这几天实在走不开,等元旦过了,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看着这一连串的消息,我只觉得讽刺。
他以为我在公司?
他以为一杯奶茶就能打发我?
要是以前,我肯定会感动得一塌糊涂,还要叮嘱他注意身体。
可现在,我只觉得他虚伪得令人作呕。
我回了一个字:“好。”
既然你要玩,那我们就玩个大的。
我点开“小茉莉”的视频,截了一张图。
然后发到我的朋友圈,设置仅陈序可见。
配文:
“这种款式的登山包真好看,下次我们也买情侣款吧。”
发完这条朋友圈,我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我想知道,他看到这张照片,会是什么反应?
是惊慌失措?
还是继续编造谎言?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陈序没有任何反应。
反倒是“小茉莉”那边,又有了新动态。
这次是一张自拍。
她靠在陈序的肩膀上,比着剪刀手。
陈序侧着脸,正在看手机。
他的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什么。
是在想怎么回复我的朋友圈吗?
还是在想,怎么把这个谎圆过去?
我冷笑一声,关掉手机。
广播里开始检票了。
我背起背包,大步走向检票口。
陈序,你的惊喜到了。
希望你到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高铁再次启动,向着武功山的方向疾驰。
我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里一片荒凉。
这趟列车,载着我去见证我的爱情的死亡。
三个小时后。
我站在了萍乡北站的广场上。
天已经黑了,寒风凛冽。
“小茉莉”的定位显示,他们已经到了山脚下的酒店。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那个定位。
司机师傅是个热心肠,看我一个人,忍不住搭话。
“姑娘,一个人去爬山啊?这大晚上的不安全。”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轻声说:“不是一个人,我去捉奸。”
司机愣了一下,随即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
“现在的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姑娘你别怕,到了地方我给你撑腰!”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撑腰?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蜿蜒前行。
我的心也随着车身的颠簸七上八下。
终于,车子停在了一家民宿门口。
“就是这儿了。”
司机指了指前面的一栋小楼。
我付了钱,深吸一口气,推门下车。
民宿的大厅里灯火通明。
前台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小妹。
我走过去,拿出手机里陈序的照片。
“请问,见过这个人吗?”
小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照片。
“哦,见过,刚办的入住。”
“就在302房间。”
“不过……”
小妹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
“不过什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带了个女孩子,说是他妹妹,身体不太好,要住好一点的房间。”
“我就给他们开了个大床房。”
妹妹?
身体不好?
大床房?
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谁家哥哥带妹妹出来旅游住大床房?
谁家妹妹身体不好还来爬武功山?
陈序,你真是刷新了无耻的下限。
我道了谢,转身上楼。
每走一步,我的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302房间的门紧闭着。
我站在门口,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阿序,这房间好冷啊。”
是那个“小茉莉”的声音,娇滴滴的,带着撒娇的意味。
“没事,我把空调开高点。”
陈序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还是冷嘛,你抱抱我就不冷了。”
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我站在门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我抬起手,想要敲门。
可是手举在半空中,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敲开了又怎么样?
看他们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吗?
听他解释说这只是妹妹吗?
不。
那样太便宜他们了。
我放下手,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
然后,我拨通了陈序的电话。
房间里传来了熟悉的手机铃声。
很快,说话声停了。
陈序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带着一丝慌乱。
“嘘,别出声,是姜姜。”
“这么晚了她打电话干嘛?”
“小茉莉”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可能是查岗吧,你别说话,我接一下。”
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陈序似乎走到了阳台或者卫生间。
电话被接通了。
“喂?姜姜?”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虚伪的平静。
“你在干嘛?”
我靠在门边的墙上,冷冷地问。
“还在加班啊,刚写完一个报告,累死我了。”
“你听,周围都没人了,安静吧?”
是挺安静的。
安静得我能听到你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撒谎。
“陈序。”
我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怎么了宝宝?是不是想我了?”
他还在演。
“你把门打开。”
电话那头沉默了。
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几秒,陈序才干笑着问:“开什么门?公司大门早就锁了。”
“我说的是,302的房门。”
我一字一顿地说。
电话那头传来“啪”的一声。
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房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
陈序穿着睡衣,一脸惊恐地站在门口。
他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姜……姜姜?”
“你怎么在这儿?”
陈序的脸瞬间惨白,比身后的墙皮还要白上几分。
他下意识地挡在门口,双手撑着门框。
这姿势,防贼似的。
“不是在公司通宵加班吗?”
我举着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通话界面。
“怎么把班加到武功山脚下的民宿来了?”
陈序喉结滚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姜姜,你听我解释。”
“这是个误会。”
又是这句该死的台词。
男人出轨被抓包,是不是只会说这一句?
“误会?”
我冷笑一声,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屋内。
大床上,被子隆起一团。
一只白皙的手臂露在外面,手腕上戴着一串红绳。
那是陈序去年去寺庙求的,说是保平安。
原来也是给她的。
“陈序,谁在外面啊?”
床上的女人坐了起来,揉着眼睛,一脸无辜。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男士T恤,领口松松垮垮。
那是陈序的T恤。
我给他买的。
“小茉莉”看见我,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惊慌。
反而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阿序,这就是你那个女朋友吗?”
“长得挺普通的嘛。”
她上下打量着我,语气里满是挑衅。
我身上的羽绒服因为赶路有些凌乱,头发也被风吹得乱糟糟的。
和她这副精致的睡美人模样比起来,确实狼狈。
“姜柔!闭嘴!”
陈序低吼一声,转头看向我,一脸哀求。
“姜姜,你别听她胡说。”
“她是我表妹,亲表妹。”
“她最近失恋了,心情不好,想出来散散心。”
“我怕她出事,才陪她来的。”
“之所以骗你,是怕你多想。”
表妹?
我差点气笑了。
“陈序,你当我是傻子吗?”
“哪个表妹会跟表哥睡一张床?”
“哪个表妹会发那种暧昧的动态?”
我拿出手机,点开那张出发的照片。
“这也是为了安慰失恋的表妹?”
陈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伸手想来拉我的手,被我侧身躲开。
“姜姜,真的只是为了省钱才开一间房的。”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睡沙发,她睡床。”
“你看,我衣服都穿得好好的。”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睡衣。
确实穿得好好的。
但这能证明什么?
证明他还没来得及脱?
还是证明他是个柳下惠?
“省钱?”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那个始祖鸟的包,三千多。”
“你手上那块表,五千多。”
“你为了省几百块钱房费,跟别的女人开一间房?”
“陈序,你恶心不恶心?”
陈序被我怼得哑口无言。
屋里的姜柔不乐意了。
她掀开被子,光着脚走到门口。
“喂,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阿序哥赚钱不容易,省点钱怎么了?”
“倒是你,身为女朋友,一点都不体谅他。”
“大晚上的跑过来,你对他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她站在陈序身后,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却闪烁着得意的光。
这茶味,熏得我脑仁疼。
“信任?”
我看着陈序,“你配吗?”
陈序被姜柔这么一激,似乎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他挺直了腰杆,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姜姜,你别闹了行不行?”
“我都说了是误会,你还要怎么样?”
“柔柔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
“你非要把事情闹大,让大家都来看笑话吗?”
柔柔。
叫得真亲热。
我闹?
我千里迢迢跑来,看到自己男朋友跟别的女人开房。
还要被指责是我在闹?
“陈序,既然是误会,那你现在跟我走。”
我指了指楼下,“我也开了房,你跟我住。”
陈序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姜柔。
姜柔立马捂着胸口,眉头紧锁,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阿序哥,我胸口好闷……”
“我怕黑,你别走……”
她抓着陈序的衣角,眼泪说来就来。
陈序立马慌了,转身扶住她。
“柔柔,你怎么了?药呢?”
他手忙脚乱地把姜柔扶回床上,又是倒水又是拍背。
完全把我晾在了一边。
我站在门口,像个多余的观众。
看着他们上演这出兄妹情深的戏码。
过了好一会儿,姜柔才缓过劲来。
她靠在陈序怀里,虚弱地看着我。
“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我不该让阿序哥陪我的。”
“你们别为了我吵架……”
“阿序哥,你跟姐姐走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大不了就是病发没人知道,死在房间里罢了……”
这以退为进的手段,真是炉火纯青。
果然,陈序听了这话,脸上满是心疼。
他转过头,一脸责备地看着我。
“姜姜,你也看到了,柔柔这情况离不开人。”
“你先回自己房间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别在这儿无理取闹了。”
无理取闹。
这四个字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
我看着这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
陌生的让我害怕。
“好,陈序。”
我点点头,把眼泪逼回去。
“你今晚要是敢留在这儿,我们就分手。”
这还是我第一次提分手。
以前无论吵得多凶,我都没说过这两个字。
因为我舍不得。
可现在,我觉得这三个字说出来,竟然无比痛快。
陈序显然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决绝。
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
“姜姜,你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我都解释了,你为什么就是不信?”
“分手是吧?行!”
“你要分就分,别拿这个威胁我!”
“我现在没空哄你!”
说完,他“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门板差点撞到我的鼻子。
我站在走廊里,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听着里面传来姜柔的安慰声:“阿序哥,别生气,姐姐也是太爱你了……”
太爱你了。
是啊,就是因为太爱你了。
才会让你觉得,无论你怎么践踏我的尊严。
我都离不开你。
我转身下楼,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回到前台,那个小妹正一脸八卦地看着我。
“怎么样?捉到了吗?”
我没说话,只是把身份证拍在桌子上。
“开房。”
“我要住他们隔壁。”
小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
“好嘞,304刚好空着。”
拿着房卡,我又回到了三楼。
302房间里已经没有了说话声。
但我知道,他们肯定还没睡。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手机一直在震动。
是陈序发来的消息。
“姜姜,你别冲动。”
“我刚才也是气头上。”
“柔柔真的不能受刺激,你体谅一下。”
“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爬山,你也一起来吧。”
“大家一起玩,把误会解开就好了。”
一起玩?
把误会解开?
他竟然还想让我跟那个绿茶一起爬山?
这是要把我当傻子耍到底啊。
我擦干眼泪,回了一个字。
“好。”
既然你想演,那我就陪你演个够。
我也想看看,在武功山顶。
在那个所谓徒步者的浪漫圣地。
你还能怎么恶心我。
这一夜,我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隔壁偶尔传来几声动静,每一次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打开门,陈序站在门口。
他换了一身冲锋衣,看起来精神抖擞。
姜柔站在他身后,穿着粉色的登山服,戴着可爱的毛线帽。
手里还拿着一个自拍杆。
“姐姐,早啊!”
她笑得一脸灿烂,仿佛昨晚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阿序哥说你要跟我们一起去爬山,我好开心啊。”
“人多才热闹嘛。”
我看着她那张虚伪的脸,只想撕烂它。
“是啊,人多热闹。”
我冷冷地说。
“走吧,别耽误了看日出。”
陈序见我脸色不好,也没敢多说话。
只是主动帮姜柔背起了包。
那个包,也是我买的。
原本是我们去云南旅游时用的。
现在却背在了别的女人身上。
“姜姜,你的包呢?我帮你拿?”
陈序假惺惺地问了一句。
我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双手。
我来得匆忙,什么装备都没带。
甚至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不用了,我没带。”
我径直越过他们,往楼下走去。
陈序在后面喊:“那你穿这么少不行啊,山上很冷的!”
“没事,我不冷。”
心都凉透了,身体这点冷算什么。
到了山脚下,游客已经很多了。
姜柔一路都在直播。
“宝宝们,我们要开始爬山啦!”
“今天天气超好哦!”
“阿序哥在帮我买票,他真的超贴心!”
她拿着手机,对着陈序拍个不停。
完全把我当成了透明人。
陈序也配合着她,时不时对着镜头挥手微笑。
两人看起来就像一对恩爱的小情侣。
而我,就是那个多余的跟班。
买票的时候,陈序有些尴尬地看着我。
“姜姜,那个……我微信限额了。”
“你能不能先垫一下门票钱?”
“回去我转给你。”
我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带小三出来开房有钱。
买门票没钱?
“多少?”
我面无表情地问。
“三张票,加上索道,一共五百多。”
我拿出手机,扫码付了款。
不是我傻,也不是我还爱他。
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这些钱,我会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进了景区,开始爬山。
姜柔娇气得不行,走两步就要歇一歇。
“阿序哥,我累了,走不动了。”
“阿序哥,我想喝水。”
“阿序哥,帮我拍张照。”
陈序忙前忙后,像个伺候公主的太监。
一会儿给她递水,一会儿给她拍照。
完全顾不上我。
我穿着单薄的外套,走在凛冽的山风中。
周围的人都穿着专业的冲锋衣,只有我显得格格不入。
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似乎在猜测我们三个人的关系。
“哎,你看那个人,穿那么少来爬山,不要命了?”
“那男的不管管吗?只顾着给那个女的拍照。”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
议论声传进耳朵里,我却充耳不闻。
我只是机械地迈着步子,紧紧跟着他们。
像个幽灵。
终于,到了半山腰的一个休息平台。
姜柔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嚷嚷着不走了。
“阿序哥,我脚好疼啊,是不是起泡了?”
她脱下鞋子,把脚伸到陈序面前。
陈序竟然真的蹲下身,捧着她的脚看了起来。
“有点红,没事,我给你揉揉。”
他旁若无人地给姜柔揉着脚。
那动作,比对我还要温柔百倍。
我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
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就在这时,姜柔突然看到了我。
她眼珠子一转,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卖烤肠的摊位。
“姐姐,我想吃烤肠。”
“你去帮我买一根好不好?”
“阿序哥正忙着给我揉脚呢,走不开。”
她颐指气使地看着我,就像在使唤一个丫鬟。
陈序也抬起头,理所当然地说:“姜姜,你去买一下吧。”
“柔柔饿了。”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
“想吃啊?”
“自己去买。”
陈序愣住了。
姜柔也愣住了。
她委屈地扁了扁嘴,眼泪又要掉下来。
“姐姐,你怎么这样啊……”
“不就是让你买根烤肠吗?至于这么凶吗?”
陈序的脸沉了下来。
“姜姜,你太过分了!”
“柔柔脚疼走不了路,你帮个忙怎么了?”
“你怎么变得这么斤斤计较?”
斤斤计较?
我花钱给你们买票,还要给你们当跑腿的?
“我斤斤计较?”
我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序。
“陈序,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女朋友。”
“不是你的保姆,更不是她的保姆。”
陈序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我。
“够了!”
“姜姜,你能不能别闹了?”
“你要是不想待,就滚回去!”
“没人求着你来!”
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吼我滚。
为了一个绿茶,吼我滚。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指指点点。
我被推得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心里的最后一丝期待,彻底碎成了粉末。
好。
很好。
陈序,这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