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道拖着幽绿尾焰、直扑昆仑的诡异流星,像一根冰冷的刺,扎进了绿洲短暂的宁静里。篝火的暖意被夜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警惕和不安。我和苏瑶几乎一夜无眠,轮流守夜,机械臂的蓝光和篝火是黑暗中唯一的慰藉,但幼年苏瑶的影像和父亲的留言,更像一个虚幻而温暖的梦。

天刚蒙蒙亮,我们就再次上路。那辆“末日战车”在苏瑶的紧急抢修下(主要靠机械臂的蓝光和核心能量强行续命),引擎再次发出了不情不愿的呻吟,载着我们驶向更西方,那片被称为“玻璃平原”的死亡禁区。

这里的地貌更加诡异。大地如同被巨神用熔炉炙烤过,平坦、光滑,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斑斓的琉璃质感。赤红、暗黄、幽蓝、惨绿…各种被高浓度辐射永久改变颜色的玻璃状地表,在初升的阳光下反射着扭曲、刺目的光芒,将天空也染得光怪陆离。没有骸骨,没有植物,只有一片死寂的、绚烂的死亡。

战车在光滑的琉璃地面上行驶,轮胎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车身颠簸得更加厉害。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辐射灼烧感,即使隔着车窗,皮肤也感到微微刺痛。

“啾…前方…持续…直行…穿越…玻璃…平原…啾咪…注意…辐射…防护…沙沙…”仪表盘上的粉色导航投影闪烁不定,甜腻的声音夹杂着越来越明显的干扰杂音,仿佛信号受到了严重干扰。

“艾莉酱,信号怎么了?”苏瑶皱眉问道。

“侦测到…未知…强…干扰源…啾…信号…不稳定…沙沙…同时…侦测到…微弱…跟踪…信号…来源…不明…啾…沙沙…”导航投影断断续续地汇报着,粉色的光芒也变得黯淡。

跟踪信号?我的心猛地一沉。焚天和铁盟应该还在狗咬狗,或者被沙虫拖住了,不可能这么快追上来!难道是昨晚那道流星?

我下意识地看向后视镜。车后是空无一物、反射着扭曲天光的琉璃平原,只有战车卷起的彩色尘埃在飘荡。

然而,就在我目光扫过后视镜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刺骨的寒意猛地顺着脊椎窜了上来!那不是视觉上的发现,而是“灵能共鸣”传来的、一种纯粹的、非人的、带着强烈恶意的注视感!如同暗夜中被毒蛇锁定的青蛙!

“苏瑶!”我失声叫道,声音因为惊惧而变调,“有东西!有东西跟着我们!在…在天上!那种感觉…不像人!”

苏瑶瞳孔骤然收缩!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抬头去看!脚下刹车猛踩到底,同时左手闪电般抓住疯狂抖动的方向盘向侧面猛打!右手那条机械臂早已“咔哒”一声变形,闪烁着危险蓝光的炮口如同毒蛇抬头,瞬间指向了战车斜上方的天空!

吱嘎——!!!!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在光滑的琉璃地面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冒着青烟的焦痕!战车以一个近乎失控的甩尾漂移,硬生生停在了原地!

就在战车停稳的同一刹那——

嗡!

我们斜上方大约三十米处的空气,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扭曲!光线被强行折叠、偏转!一架造型极其古怪的飞行器,如同褪去了隐身衣的幽灵,凭空显现出来!

碟形!直径约十米!通体由各种锈迹斑斑、颜色暗沉、焊接拼接痕迹明显的金属板构成,充满了废土朋克的粗粝感,像是从垃圾堆里拼凑出来的破烂飞碟!碟身没有任何可见的引擎喷口,只有一些意义不明的、散发着微弱幽绿色光芒的管线在金属缝隙间若隐若现。

它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琉璃平原的上空,无声无息,如同一个巨大的、生锈的金属盘子。碟身下方,一个圆形的、散发着不祥绿光的孔洞缓缓打开。

一道凝练的、散发着冰冷吸力的幽绿色牵引光束,如同来自九幽的锁链,精准无比地从孔洞中射出,瞬间将我们这辆破破烂烂的战车完全笼罩!

战车引擎瞬间熄火!所有仪表盘灯光疯狂闪烁后彻底熄灭!一股强大的、无法抗拒的牵引力开始将战车缓缓向上拖拽!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起伏、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电子合成音,通过某种无形的力场,直接在我们脑海中响起:

“苏瑶工程师,林风。扫描确认。”

“异化者议会,邀请二位…做客。”

“请…勿做无谓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