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看热闹的哗然。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顿时看赵家人的眼神都不对了。
赵有福两口子也太过分了吧?这谁家不得敬着家中长辈,断没有打长辈的道理!
“合着欺负老太太的是赵有福两口子啊?他刚才还往秋十六身上赖!”
“这种儿媳妇,放在我家,当场就休了她!”
“主要还是儿子白眼狼,放任媳妇欺负老娘,悉心养大就照顾出这么个孽障。”
“要我说,孩子果然是不能惯着,回去我就揍我儿子一顿。”
里正眉头也皱起来了,严肃质问:“赵有福,你娘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娘辛辛苦苦给你拉扯大,给你娶媳妇盖房子,到头来,你还纵着你媳妇打娘?你有没有良心?”
赵有福心里咯噔一下,他拉着媳妇跪下。
“里正叔,我知错了。”
又对着娘咣咣磕头。
“娘,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气您了,我就是一时糊涂。以后,别说让秀云做一顿饭,就是天天做都行,您消消气,别说分家这种气话,成不?”
眼下外面正闹饥荒呢,他被分出去,就是个死!
小张氏也不傻,憋屈开口:“对不起,娘,是儿媳不懂事,儿媳以后一定听您的话。”
秋老太太捂着心口捶:“哎呦,我这当娘的心被伤透了,感觉被你俩气的,身上哪儿哪儿都不得劲,眼花、心口疼……”
说着,还大口喘起了气。
身子不得劲怎么办?当然要补补。
补身子就少不了花钱。
赵有福两口子都领悟到这层意思,小张氏先不乐意了。
“至于吗娘,您老差不多就得了,又不是啥金贵人,这疼那儿疼的,不就是想要钱?”
秋老太太根本不接茬,继续捂着心口。
“哎呦,一把老骨头不中用了,儿子嫌弃,儿媳也骂我,我这当娘当的还有啥意思?我不活了!今晚我就拿根绳栓梁上,吊死得了!”
又转头对秋十六道:“十六啊,到时候你就拖着我的尸体去县衙报官,状告我老二这不孝子!我在下面,也能瞑目了!”
说着,还真要起身去拿绳子去了。
赵有福真的怕了,这众目睽睽的,真逼死娘,他可就完了。
咬牙答应:“娘,娘!您这是干啥?您身子不舒服,儿子出钱,给您补补,出五百文,成吗?”
他想的也明白,眼下这么多人看着,不拿出点钱来,不是那回事。
娘生起气来不管不顾的,等她之后消气,回头他再想法子哄哄娘,把私房钱拿回来。
秋老太太没说话。
赵有福赶紧给媳妇使眼色,小张氏虽跋扈,但还是给自个男人面子的。
不一会儿,她拿了个钱袋子出来。
赵有福把钱袋放到秋老太太的手里:“娘,儿的私房钱,都在这了,都给您,您消消气。”
秋老太太掂了掂重量,约摸着差不多。
“还有小张氏进门时候,我给了镯子,既然她不孝顺,还骂我老不死,就把镯子还回来。”
小张氏一愣,似是没想到秋老太太这么计较。
不情不愿把手腕上戴着的铜镯子褪下来,嘴上骂骂咧咧。
“呸,不就是个铜镯子吗?当谁稀罕?”
里正老头见事情算平息了,背着手,眼里严厉:“小张氏,你少说两句,这是你婆婆,是你长辈,顶撞长辈?你孝道学肚子里去了?你这种不孝媳,告上公堂,是要被砍头的,也就你婆婆不与你计较,你自个心里当有点数!”
“赵有福,你媳妇有错,那就是你没教好,你娘半辈子为你们几个辛苦,你也大了,该知晓事了,哪有这么气你娘的……”
赵有福连连点头,一副受教知错的意思。
里正老头训斥完,这才离开。
门口看热闹的也纷纷散了,在这站着怪累,不如回去躺着省力气。
秋老太太摸着镯子,眼底晦暗不明,心中却很平静。
今日她是故意的。
她守寡,家里没男人,房子田地什么的,全都姓赵,赵氏一族里不会向着她,所以,把儿子分出去只是幌子。
接下来的时间,她要变着法子折腾他们,在逃荒前,尽可能的从他们手中捞好处。
秋十六父女俩不知她心思,正心疼老太太呢,怕给老太太气个好歹,扶着她回屋,徒留外面一片狼藉。
刚进屋,秋老太太便关上了门。
然后把刚到手的钱袋子和铜镯子,全塞进秋十六手里。
压低声音道:“这钱放在我这不安全,你拿去买粮,镯子一定放好别弄丢了,这是铜包金的。”
现在有钱还能买高价粮,等真开始逃荒了,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铜板和石头也差不多。
至于镯子,这就是老一辈人的生存本领了。
金子无论走到哪都是硬通货,用铜包着不起眼,日后真到了新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把金子卖了,一家子也能有喘息的机会。
秋十六微讶后,觉得姜还是老的辣。
他仔细把东西都放起来,郑重点头:“好。”
“对了,干娘,我今儿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卖不卖地?要是卖,我帮着一并卖了。”
秋老太太琢磨了一下:“这地卖不卖,让那几个白眼狼自己决定,十六,你不用操心了。”
她到时候自有办法。
赵家的情况,秋十六也没多问,只是说:“干娘,您有啥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叫我,或者,您干脆上我那住去。”
秋老太太知道,十六这是生怕她再被欺负了。
她笑着欣慰拍拍秋十六的胳膊:“干娘知道,有事忘不了你。”
“那便好。”秋十六又嘱咐了几句,将闺女交给秋老太太看着。
他要去卖地了。
他们开要逃荒了,这地谁买谁亏,秋十六自然不能乱坑人。
关于要坑、不是,要买地的买主,他心中早有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