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地主着急了,可他不能乱,当即给王管家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马明白,装作不经意上前几步,火把一照,打在小厮尸体上,他面露惊讶。
“哎,老爷,这好像还真是咱府上的小厮,只不过早就被撵出去了。”
王地主顿时愤怒:“废物,你平日里怎么管的人?我每日忙碌,认不全家里下人就算了,你也认不出来?”
他一甩袖子,好像真气的不轻。
王管家额头都冒汗了,连连弯腰认错:“老爷,都是小人的错,小人岁数大了,加上天黑,先前就没看清。不过,这小厮十天前在府上偷东西,早就已经被赶出去了,可不算咱家人,我没认出,也是情有可原呀,老爷……”
“你闭嘴!办事不力的东西!”王地主气愤不已,训斥完管家,当即上前,一脸愧疚的看向里正。
“关里正,事情原委,您刚才也听见了,先前管家没认出来,这才闹了误会,实在对不住。”
“说不定这小厮就是被赶走后,没了生计,才和流民们混在一起。”
“尽管和王某人没直接关系,但我愿意担责任,为大伙补偿一部分损失。”
秋十六看着主仆俩一通演戏后,村里人的怒气都消散不少。
真是有人觉得王地主还是明事理的。
王地主故作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
“今年大伙遭了水灾不说,又遇着流民,大伙都不容易,这样吧,所有佃户,我给减一半租子!”
“就是欠租子的,也可以明年还。”
反正今年没收成,他派人去收租子也收不上来。
来的汉子里,是佃户的不少,听见这条件,都有些心动了。
但也有人,不是很甘心。
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里正老头看出来了。
这小厮是王地主的,但流民真不一定和他有干系。
王地主也住在大河村,引流民进村,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一个控制不好,全村最有钱的地主反会成为靶子。
里正想了想,目光幽幽道:“王地主,不管咋说,这事你也有间接的责任,村里死了十个人呢,还有不少人损坏了家当,可不光是佃户们有损失。”
里正老头觉得,就算不是王地主干的,但他小厮穿夜行衣进村,肯定没想干好事。
不坑王地主,坑谁?
王地住心中暗骂老货奸诈,这是嫌给的筹码不够,要他顾及全村人呢。
可院子里哭喊声越来越大,他真急了。
“关里正说的是,我承诺,以后王家用短工,优先用大河村的人!”
今年水灾,家家户户都余粮不多了。
或许用不了多久,壮劳力们就得想法去找活计养家。
王地主这承诺,可谓是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大伙心里最后的怨气也散了。
这事说到底,也不是王地主勾结的流民,只是家里小厮,他能替小厮给补偿,已经可以了。
“王地主果然心善啊。”里正老头要来好处,不忘捧他一下:“今日这事,应是误会一场,还请王地主不要计较。”
“放心,村里死了人,换谁都会失去理智,王某人理解……”
王地主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心里已经记恨上这群贱民。
等着吧,往后他有的是法子整治他们。
夜色浓浓,里正带人离开。
秋十六走在最后,还回头深深看了王地主一眼。
之后若是逃荒,王地主今天给出去的两个承诺,就全成了空谈。
可他不能说,说了也没用,村里多数人,还没逃荒的想法呢。
眼下,他不好再借村里人教训王地主了。
不过,偷他闺女这事决不能这么算了。
男人垂眸,敛下心神,快步跟着村里的大部队走了。
王家后院。
王知韵瘫坐在地,不断后退,稚嫩的脸上满是惊恐,看着不断逼近的少年:“呜呜呜,你别过来,我是王家大小姐,你要是对我动手,我爹、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她现在十分后悔。
今个有奴才讨好她,送来一只黑白花色的小猫。
她正因为秋嘉禾被救出去的事不高兴,要是那贱丫头不愿意,爹估计就让她当童养媳了。
刚好这只猫撞到枪口上……那就给她解解气。
王知韵拿了匕首,两个丫鬟摁着猫,三人一起……那猫不禁玩,刀进去没两下,很快就死了。
不过,王知韵心情好了不少,这种随意支配生命的感觉,让她兴奋,解气!
她吩咐,让人再去抓几只猫来。
可两个丫鬟迟迟没回应,她不满抬头,就见白浔双目通红,神情癫狂的双手各掐着一个丫鬟的脖子,就这样将她们抬起来,把脖子硬生生捏断了。
就像她们轻松杀了猫一样。
王知韵害怕了,早知道会碰到这个疯子,她今日就换个地方杀猫了!
她想跑,脚下却一发软,站不起来了。
“你个臭瞎子,没人要的可怜虫,这些天吃我王家的,喝我家的,你还要……呜呜呜……爹,娘,救我……呜呜呜,韵儿害怕……”
话没说完,她脖子也掐住了。
接着,整个人悬空,小腿在空中乱蹬,稚嫩的脸因为缺氧而慢慢扭曲。
安氏匆匆赶过来,见到这一幕,吓得顾不上什么端庄了,直接往上扑:“你这疯子,放开我女儿!”
白浔耳朵微动,听到了声音,抬脚就将人踹飞。
他心中一片杀意,血腥味,又是令人恶心的血腥味,杀!把她们杀干净就好了。
王地主刚到后院,见妻女状况都不好,脸都白了:“住手!白少爷,住手啊!”
见白浔充耳不闻,韵儿小脸都快青紫了,他又呵斥小厮们。
“都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人?”
小厮们一拥而上,有人拽胳膊拽腿,有人掰白浔手指头,各个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没能把白浔拉开。
王地主急得不行:“白小少爷,我女儿是哪儿惹着您了?我替她和您道歉,您要啥赔偿都行,别再掐了呀!”
癫狂的少年微不可察的侧了下头,唇瓣动了动,似乎在呢喃。
“肮脏的人,都该死。”
王知韵的瞳孔渐渐有涣散的趋势。
安氏泣不成声:“韵儿,娘的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