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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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7:00 微妙的变化

当沈星遥踏入医疗设备间时,空气中似乎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昨日那只被喝空的安神饮杯子已被收走,但管家看她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复杂,多了一丝……审慎的尊重。

显然,昨天她在书房力挽狂澜的表现,在封闭的庄园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陆沉舟的状态比昨天好了许多。虽然眼下仍有倦色,但那种濒临崩溃的戾气已经消散。

他依旧靠坐在床头闭目养神,但在沈星遥靠近时,他没有像昨天那样立刻睁开眼释放压迫感,只是眼睫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身体却不再有那种如临大敌的僵硬。

晨间监测进行得异常顺利。

沈星遥动作依旧精准利落,陆沉舟全程配合,甚至在她询问头痛等级时,低哑地报出了一个“4”(中度)。

这是一个显著的改善,也暗示着他对她专业判断的初步认可。

早餐时,餐厅的气氛依旧安静。陆沉舟依旧沉默用餐,但沈星遥敏锐地注意到,他没有再刻意忽略她提供的温水。

甚至在他拿起餐巾擦拭嘴角时,目光似乎不经意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探究,又很快移开。

餐后,陆沉舟没有立刻去书房,而是对管家吩咐:“把‘南湾’项目的最终评估报告拿给我,还有……”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站在角落的沈星遥,“让她跟着。”

管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迅速应下:“是,先生。”

这是陆沉舟第一次主动要求沈星遥在工作时间跟随他进入书房核心区域,而不仅仅是待在角落的医疗站。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微小的、关于信任边界的松动。

书房里,陆沉舟坐在宽大的书桌后处理文件。

沈星遥被安排在靠窗的一张单人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摞厚厚的项目背景资料——全是英文和复杂的专业术语。

没有说明,没有指示。

沈星遥立刻明白了:这又是一次考验。

* 考验她的语言能力(项目资料涉及大量金融、法律术语)。

* 考验她的学习能力(能否在短时间内理解项目核心)。

* 更重要的,是考验她的“分寸感”——她是否会好奇地翻阅不该看的内容?是否会试图靠近他的工作核心?

她没有任何犹豫,拿起最上面的一份资料,安静地翻阅起来。

她的阅读速度很快,神情专注,偶尔会微微蹙眉思索某个专业术语的含义,但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她没有试图靠近书桌,没有抬头打量陆沉舟,更没有对资料内容表现出任何超出“阅读理解”范围的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书房里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陆沉舟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沈星遥低垂的侧脸上,勾勒出沉静的轮廓。

陆沉舟的目光,几次从文件上抬起,落在那个安静阅读的身影上。

她沉静得像一泓深潭,专注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

这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杂念的专注力,在充斥着算计与利益的环境里,显得如此……特别。

下午,陆沉舟需要亲自去庄园深处的地下恒温酒窖挑选一批用于重要晚宴的藏酒。

管家本欲跟随,陆沉舟却抬手阻止,目光再次投向沈星遥:“你跟我去。”

沈星遥微微一怔。酒窖?这似乎超出了健康管理的范畴。

但她没有质疑,迅速应下:“是,陆先生。”

通往地下酒窖的通道幽深、安静,只有两人清晰的脚步声回荡。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橡木和葡萄酒特有的醇厚香气。

巨大的酒窖如同迷宫,恒温恒湿,光线昏暗,只有精心布置的射灯照亮一排排高耸至天花板的酒架。

陆沉舟走在前方,步履沉稳。他需要查看几瓶特定年份、特定酒庄的珍品,位置在酒窖最深处。

沈星遥紧随其后,保持着一步的距离,目光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环境——光线、湿度、地面是否有湿滑。

她的职业本能让她习惯性地评估着任何可能对雇主安全造成威胁的因素。

就在陆沉舟停在一排高耸的酒架前,抬手去取最顶层一瓶贴着古老标签的红酒时,意外发生了!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但在寂静酒窖里异常清晰的断裂声响起!

支撑着顶层几瓶沉重酒瓶的一个木质支架,因年久老化,竟毫无征兆地断裂了!

瞬间,两瓶沉甸甸的酒瓶失去了支撑,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朝着陆沉舟的头顶砸落下来!速度快得惊人!

“小心!”沈星遥的惊呼几乎是本能反应!

时间仿佛被拉长。陆沉舟也察觉到了头顶的异动,但他正保持着抬手取酒的姿势,重心不稳,想要完全躲开几乎不可能!

他只能下意识地偏头,试图用肩膀硬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猛地从侧面撞向陆沉舟!

“砰!”一声闷响!

沈星遥用尽全身力气将陆沉舟撞开!两人同时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哗啦——!哐当——!”酒瓶砸落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瞬间粉碎!

深红色的酒液如同鲜血般溅射开来,浓烈的酒香混合着玻璃碎片四散飞溅!

陆沉舟被撞得眼冒金星,后背砸在地面上生疼。

但他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猛地低头看向怀里——沈星遥正被他下意识护住的手臂圈着,整个人扑倒在他身上!

她的额头因为撞击地面而瞬间红肿了一片,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额角。

她急促地喘息着,脸色有些发白,显然刚才那一下撞击力道不小。

但她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惊魂未定和后怕,正一眨不眨地、近距离地紧紧盯着他,似乎在确认他是否安全。

两人的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隔着薄薄的衣物,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心跳。

陆沉舟甚至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此刻浓烈的酒香。

她的呼吸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下颌。

时间仿佛凝固了。

陆沉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冷硬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因为怀中真实的、带着温度的、为他挡下危险的重量,而剧烈地、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

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情绪瞬间冲破了冰层!

沈星遥也愣住了。

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陆沉舟。

他坚硬的胸膛,有力的手臂,以及那双近在咫尺的、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而汹涌的情绪——震惊、后怕、一丝……难以言喻的灼热?

两人在弥漫的酒香和满地狼藉中,维持着这个极其暧昧又危险的姿势,仿佛忘记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