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实习生诬陷我撕毁了她的蝴蝶标本。
他说妈妈没教导好我是罪过,将妈妈关进了冰窖。
我够不到冰窖的开关,冰壁上凝成了好多白雾。
雾气越来越少,妈妈不动了。
我吓坏了,冲到楼上的工作室,拼命砸着门。
“爸爸,小雅知道错了,小雅再也不碰标本了!求求你让妈妈出来吧!”
玻璃房里雾气弥漫,房门紧闭,但里面的实习生姐姐时而喘息时而尖叫,
许久,爸爸才打开一条门缝。
“不许喊爸爸,叫大师!”
“你妈如此庸俗,不懂艺术的真谛,就让她在冰窖里好好感受!”
一周后工作室再次被打开,所有人都被妈妈扭曲痛苦的姿态惊恐到。
当天爸爸搂着新实习生回家,“你妈呢?愿意来道歉了?”
我开口,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大师,妈妈已经死了。”
——
邻居家的叔叔阿姨们捂着鼻子找到我时,我正抱着膝盖坐在冰窖门口。
他们被别墅里刺骨的寒气冻得直哆嗦。
“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家里怎么跟冰柜一样,空调坏了吗?”
我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小雅没有爸爸,小雅只有大师。
妈妈在冰窖里睡觉,她很冷。”冰窖的精钢门终于被打开。
我看着妈妈,她被封存在巨大的冰块里。
眼睛睁得大大的,身体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态扭曲着。
她身上好冷好冷,任凭我怎么叫她,她都不理我。
在场的叔叔阿姨们看到妈妈的样子,吓得脸都白了。
“天哪!什么人这么残忍把人封在冰窖里面!还活活冻死!”
“这都死了多少天了?孩子才六岁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她妈妈只是睡着了。”
我今年刚满六岁,妈妈还没告诉我死是什么意思。
一个阿姨打电话叫来了穿着白大褂和制服的叔叔们。
他们用巨大的电锯切割了很久,才把妈妈从那个透明的冰块里弄出来。
他们给妈妈盖上了白布,抬进一辆白色的车里。
这时我才知道。
原来死就是变成冬天的雪花,风一吹就再也看不见了,
见不到妈妈的面,也感受不到妈妈温暖的怀抱,
小雅以后没有妈妈了……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小雅了?妈妈!”
我光着脚在那辆车后面追了好久好久。
可我没吃饭,实在没有力气,重重摔了一跤,膝盖磕在石子上。
石子嵌入肉里,血渗出来,好痛好痛。
我没有妈妈可以帮忙吹吹了。
胸口那里也开始闷闷地痛,比膝盖还痛。
抬头时,我看见广场大楼的屏幕上,正在播放大师和实习生姐姐的照片。
照片里,他们在阳光下的海边亲密相拥。
大师的眼睛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痴迷。
不远处的邻居阿姨们于心不忍将我扶起来,给我上药,
“唉,这孩子真可怜,妈妈年纪轻轻就走了,老公现在也没个人影!”
“而有的人,不过是找了个新缪斯,就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看到他的‘杰作’!”
“可不是吗!陆衡大师是艺术界的奇才,有钱有颜还宠新欢”
“这孩子妈,嫁的什么男人,不会让女娃儿当孤儿吧?”
她们不知道,她们口中那个才华横溢的艺术家,就是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