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解毒的草药是它带来的,那天晚上毒发吃了压抑毒性的果子也是它给我吃的。”

不等何之闲开口,魏容就已经将他想问的话都说了出来。

何之闲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最后两眼放光地看向魏容怀里抱着的那只小胖猫。

正被顺毛顺得舒服的云芙感受到一道火辣辣的视线,睁开眼就看到那白胡子老爷爷眼神火热地看着她,就像她脸上有金元宝一般。

“魏小子,这猫不会真成精了吧?不仅通人性,还会找草药解毒,这……”

魏容从不信什么鬼怪之说,更何况,怀里的这个小家伙,“阿福不是什么精怪,它是上天送予我的福星。”

云芙听到阿芙二字,整只猫猛地坐起身,当听到福星两个字,整只猫又瘫软了下来。

原来是阿福,不是阿芙。

魏容看着自己给小家伙取的名字,它有反应,眼底染上了几分温度。

“阿福?你给这小猫取的名字?”

何之闲看着一直以来严以修身,一丝不苟的魏小子,此时眼底的温度是那么真实,让他有一瞬的恍惚。

魏容是他看着长大的,老国公爷对他有恩,他答应老国公照看好他的孙儿。

魏小子三岁时,他就跟在了他身边,化名何之闲,作为府医。

在他的记忆中,这孩子小时候就如同一个老头子一般,一板一眼,说话也像是大人一般,老气横秋。

后来脸上也有笑了,但那些笑冷笑,嘲讽的笑,就是没有像现在这种有温度的笑。

以至于现在看到这孩子抱着这只小猫,眼底露出的温和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魏容依旧抱着怀里的小猫不撒手,时不时捏捏它软乎乎的小爪爪。

低低的嗯了一声,“阿福,我的福星。”

再次重复了这一句话。

~

魏国公夫人夜夜歇在祠堂,已经三日未出。

听说收到儿子命悬一线的消息后,当时便晕了过去,醒来后就一直在祠堂久跪不起,日日为儿子祈福,保佑他平安。

皇帝更是在早朝上大发雷霆,罢免了好几个官员。

一时间朝堂上人心惶惶,不少官员都颤颤巍巍,就怕触了霉头。

成王收到手下带来的消息,眼底的野心和笑意更甚。

但随即想起幕僚和他夸大这蛇毒有多么多么厉害,沉声问道,“所以现在魏容那小子还没死?还有半条命吊着?”

“回王爷,据说还有一口气在,何之闲出手了,吊着魏世子的半条命,下面的人来报,何之闲药庐的烛火夜夜亮起,时不时还传出叹息声。”

如果魏容中毒之后立马毒发身亡,成王还会有些怀疑。

那可是魏容,把一个平平无奇甚至是草包皇子扶上帝位的国公府世子!

想当初他也被魏容玩弄于股掌之中,放下了戒心,以至于被算计逐出京安城,去到离京安城几千公里外的藩地,让他彻底与皇位无缘。

这口气,他怎么也放不下。

让魏容中毒这步棋,他谋划了三年,终于找到了机会。

在魏容辅佐新帝登基后,不仅接手了刑狱司,还兼任内阁大学士,可谓是权势滔天。

魏容能把一个草包皇帝辅佐上位,就足以看出在先帝在时他都有意藏拙,但藏拙之后流露出的那一点才华都让先帝赞赏不已。

成王也想过拉拢魏容,提出了各种优越的条件,但都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甚至还反过来劝他一把年纪少折腾。

不能为己用,只能费尽心思除之而后快。

现在成王心里那块大石头渐渐落地,接下来就是皇位上的那个人了,眼底划过一丝狠辣的笑,仿佛那个位置唾手可得。

凌霄殿的地下密室内。

季成鹤看着坐在榻上下棋的男子,眼眶红了一圈。

“表哥!你没事了吗?!”

魏容面色冷淡,对于朝着自己扑过来的少年帝王,冷冷地一记眼刀扔了过去。

季成鹤立马停下扑过去的动作,正襟危站,如同是犯了错的孩子,弱弱地垂下头。

“表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此时的季成鹤都只用我自称,不用朕,由此可见他对魏容的亲近。

魏容对于季成鹤的话,脸上的冷意更甚,手里的黑子落下,将白子杀得片甲不留。

清脆的撞击声在幽静的密室里显得更加清晰。

“陛下……”

两个字,让季成鹤心头都跟着颤了颤。

“表哥,你不……”

“陛下,姨母当初带着你找到我,说的那些话,你可还记得?”

季成鹤身子晃了晃,闭眼,沉声回答,“朕都记得。”

“陛下记得就好,我说过,这江山是你们季家的江山,它不姓魏。”

最后几个字,犹如一道惊雷,震得季成鹤灵魂俱灭。

登基之后,季成鹤确实有提防魏家的心思,但他只有在心底想了想,并没有表现出来。

没想到,表哥竟然一眼将他看穿了。

季成鹤羞愧难当,是啊,当初是母妃带着他,找上了表哥,让他帮他,他却……

“表哥,我有愧你的教诲!”

魏容站起身,靛青色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如流水般倾泻而下。

来到新帝面前,拱手,眼眸微垂。

“陛下,魏国公府可以不参与朝政,臣自知能力不足,无法担任刑狱司及内阁学士之职,请陛下准许臣告老还乡。”

告老还乡四字一出来,季成鹤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要不是场合氛围有些不对,季成鹤都想说两句,您老也就二十有三,这个年纪,怎么能说出告老还乡这种话的。

季成鹤连忙上前扶起自家表哥,“表……魏卿!是朕的不对,朕给你道歉,这次暗杀朕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以及……”

说着,季成鹤行了一个尊师礼。

“请老师务必信我!”

魏容看着面前的人双手交叠腰身微曲,神色郑重,唇角扯起一抹弧度。

这声老师,他魏容确实受得起。

眼前的年轻帝王走的每一步都可以说在刀刃上起舞,对于他对他有提防之心,魏容早有预料。

如果没有提防之心,魏容兴许觉得自己辅佐错人了,对他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还敢坐上这个位置,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淡淡的一声嗯,让季成鹤高悬的心落了下来。

魏容坐回榻上,感受到垫在软榻上的软垫柔软亲肤,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这皮毛不错。”

刚经历过一场天人交战的季成鹤听到这句话,表情有一瞬间呆滞。

啊?什么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