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杀人夺宝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正所谓侠以武犯禁,辛辛苦苦练了武功,若还要循规蹈矩,不能随心所欲,那练功受的苦不是白受了。
只是名门正派与魔教终归是不同的。
魔教的人可以不在乎名声,名门正派却必须维护侠义道的名声。
不然,凭什么要支持名门正派?
余沧海贪图辟邪剑法,当然可以,他暗中灭了福威镖局满门也算不得什么事情。
前提是不要被人抓住把柄,更不要被人捅出来,哪怕被人捅出来了,也要有解决烂摊子,让人闭嘴的实力。
奈何眼下,经过刚刚的交手,谁都知道青城派不可能让岳再兴闭嘴。
此事也就有的谈了。
“逆徒,你一派胡言!”
“岳再兴,老夫敬你是岳不群的儿子,没想到你以武胁迫,威逼我弟子配合你一起污蔑青城派。”
“等岳不群来了,老夫定要与他仔细说说!”
“让他看看你是如何仗势欺人的!”
余沧海脸色惨白,一口逆血吐出后,借着这么一会儿功夫,运气调理,总算恢复过来。
他眼神阴鸷,盯着岳再兴,恼恨无比。
“你杀了申人俊,还杀了于人豪、方人智、贾人达,老夫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在场的武林人士纷纷侧目,余沧海的恨意令他们胆寒,刘正风金盆洗手的宴席,果然没有白来,竟看到一场大戏。
余沧海覆灭福威镖局失败,接下来显然是华山派和青城派的恩怨了。
不少人看向负手卓立的十六岁少年,身姿挺拔,渊渟岳峙,带着稚气的面容偏偏有一双威棱四射的眼睛。
他们这一辈子算是活到狗身上了。
想想岳再兴展现出来的实力,很多人都觉得余沧海不是岳再兴的对手。
又有人想到与人为善的君子剑岳不群,再看看眼前这位出手狠辣的岳再兴,这对父子行事作风简直南辕北辙。
“林平之公子已经决定拜入我华山派门下,于私,你杀我华山派弟子亲人朋友。”
“于公,华山派一向秉承正道,为江湖朋友敬重,你青城派为非作歹,为了辟邪剑谱滥杀无辜,华山派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余掌门,不管你有什么招式,今日尽管使来,我全部接着。”
“我只提醒你一句。”
“邪不胜正!”
余沧海双目几乎喷出火来。
看着四周不少江湖人点头附和,心中郁气升腾,气得要爆炸。
岳再兴慷慨激昂,正气凛然,竟两句话就将他青城派打入邪魔外道了。
“好!好!好!”
“老夫倒是领教了你这小辈的一张利嘴,比你的剑还要锋利啊。”
“好一句邪不胜正!”
“那我倒要问问你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掳走恒山派弟子仪琳女尼也是正吗?”
“令狐冲与淫贼田伯光混在一起,也是正吗?”
余沧海话音刚落,一声断喝突然响彻在众人耳畔。
循声看去,赫然是身材魁梧的红脸道人,正是同属五岳剑派的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
天门道人脾气一向暴躁,此时瞪着岳再兴,恼怒之意竟不比余沧海来的低。
众人奇怪不已,低声议论。
五岳剑派一向同气连枝,怎么天门道人好像和华山派有着深仇大恨?
“抬进来!”
天门道人怒喝,恍若当空炸响一道霹雳,声音震得众人双耳微微有些疼痛,尽皆耸然动容。
不少人惊讶的看向天门道人,这位泰山派掌门果然内力精纯。
人们让开一条路,四名泰山派弟子抬着两块门板走了进来,一块板上躺的是具死尸,一块板上卧着个长须道人,脸色惨白,胡须上染满了鲜血,凄惨可怜。
“这不是泰山派的天松道长,还有天门道长的弟子迟百城吗?”
“怎么一死一重伤?”
“莫非是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做的?”
“看天门道长愤怒的样子,纵然不是,怕也有极大的关系。”
“嘿嘿,这下有好戏看了,岳再兴刚刚喊着邪不胜正,结果自家大弟子和淫贼田伯光混到一起去了,看他还有脸吗?”
“这一次来的太值了,不枉我一月前就出发,一路劳累,想不到竟遇到此等大事!”
宽阔的大厅内,人声嘈杂,或是看着笑话,或是暗暗思考华山派会如何处理此事,不一而足。
“天松师弟,你将事情细细说来!”
天松道人喘了口气,缓了缓,低声道:“今儿早上……我……我和迟师侄在衡阳……回雁……回雁楼头,见到令狐冲……还有田伯光和一个小尼姑……”
说到这里,已喘不过气来。
刘正风见状不忍,温和的对天松道人道:“天松道兄,你不用再复述了,我将你刚才说过的话,跟他说便是了。”
他转头看向岳再兴,眼神含着一丝责怪。
五岳剑派向来与江湖同道交好,青城派一向是正道中坚。
岳贤侄有什么事不可私下说,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到如此地步,弄得余沧海余观主下不来台,又激怒了天门师兄。
如今自己这金盆洗手的事情还没开始,已然弄得一团糟,万一处理不好,只怕天门道兄和余观主还要迁怒自己和衡山派。
刘正风叹了口气,看向岳再兴,拱手抱拳。
“岳贤侄,你能率领华山派弟子远道而来,为我道贺,我对岳师兄和诸位贤侄感激不尽。”
“只是令狐贤侄为何与田伯光那淫贼认识,倘若真是令狐贤侄不对,我们五岳剑派皆是一家,自当好好规劝.......”
天门道人闻言,顿时怒气冲冲:“什么好好规劝!这等恶贼,自当清理门户,取其首级!”
岳灵珊、陆大有等华山派弟子脸色顿时一白,大师兄这次闯的祸怕是真的大了。
“弟弟...”
岳灵珊不由看向岳再兴。
从在客栈遇到岳再兴之后,不知不觉,华山派已完全将岳再兴当作主心骨。
岳再兴神色淡然,心绪平静,哪怕刘正风话里话外已认定令狐冲与田伯光厮混,他也没有半分怒火,反倒拱手道:“还请刘师叔将事情详细与我说一遍。”
刘正风见岳再兴神态平和,没有半分恼怒或是紧张,心中微惊。
岳贤侄单单是这份静气功夫就了不得啊。
哪里像是一个十六岁少年,倒像是四五十岁的老练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