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清看着宋江宁被押解的背影,喉结滚动了一下。
“宁……宋小姐!”
宋江宁脚步一顿,回头的瞬间,四目相对。
沈晏清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少年气的漂亮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担忧之色。
那担忧如此真切,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死水般的心湖里荡开了一丝涟漪。
宋江宁怔住了。
沈晏清……在担心她?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丝荒谬。
他不是对温晴雪一见钟情吗?
怎么会……流露出这样纯粹的担忧?
电光火石间,一个更“合理”的解释涌上心头。
她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
哦,是了。
他大概是舍不得她这个“金主”吧?
舍不得一个月三万的“包养费”?
毕竟,像他这样出身贫寒、急需用钱的大学生,找到一个像她这样出手阔绰又“省事”的冤大头,也不容易。
虽然知道他是为了钱,但他的担忧还是取悦了她。
“放心。”宋江宁的声音平静无波,“我不会有事。”
“不过,你要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是我的人!不许背着我在外面乱搞。”
宁宁说他是她的人!
沈晏清耳根瞬间染上一片绯红。
他迎着她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我知道了,我是你的人。”永远都是。
宋江宁满意点头。
从目前来看,沈晏清还算上道。
她一副安抚宠物般的姿态:“这才乖,乖乖等我,我很快回来。”
说完,她不再看他,任由警察将她押出了大门。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直假装昏迷的温晴雪缓缓睁开了眼睛,满眼怨毒地看着宋江宁的背影。
贱人!
你进了那种地方还想出来?
做梦!
你给我等着!今天我受到的屈辱,我温晴雪发誓,定要你千百倍地偿还!
监狱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只要她愿意花点钱,买通几个囚犯,就能狠狠“关照”宋江宁这个贱人。
宋江宁,你在里面等着“享受”吧!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警车的鸣笛声远去,宋思远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个孽障!我一定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彻底划清界限!”
“我要让她知道,没了宋家的庇护,她宋江宁什么都不是。”
宋泽言捂着腿上的伤口,眼神阴鸷地附和道:“爸,明天就是雪儿的生日宴,正好名流云集,我们就在宴会上当众宣布,和宋江宁这个丢人现眼、丧心病狂的东西彻底断绝关系!”
宋思远用力点头,对这个提议深表赞同。
他一抬头,正看见沈晏清还站在原地。
一股无名火瞬间窜起,宋思远迁怒地厉声呵斥:
“宋江宁那个孽障都被抓走了,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这里也是你能待的地方?赶紧滚!别脏了我的地!”
宋泽言也投去鄙夷的目光,冷笑一声,言语刻薄:“呵!像你这种为了钱,连身体都能出卖的下贱东西,我们见得多了。
可惜啊,你眼光太差,押错了宝。
宋江宁从今天起,再也不是我宋氏集团的千金小姐了。
她就是个阶下囚,你这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另找主子去吧!”
面对这父子二人毫不留情的羞辱和驱赶,沈晏清缓缓收回了望向门外的视线。
他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被辱骂后的羞愤或怯懦。
那张俊秀的脸上,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冰冷和漠然。
他甚至吝啬于给宋思远和宋泽言一个眼神,仿佛他们只是两团碍眼的空气。
他什么也没说,迈开长腿,径直走向大门。
“呸!什么东西!”宋泽言对着他消失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
警局询问室内,气氛有些诡异。
负责此案的中年警官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手里捏着一份薄薄的报告单,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在报告单和对面坐着的女孩之间反复切换。
宋江宁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大眼睛里盛满了无辜。
她此刻的样子无害的像一只小白兔,和之前在宋家别墅那个手持利刃、如同浴血修罗般的疯狂形象,判若两人。
警官又低头仔细看了一遍报告,特别是签名和盖章处。
“你确定……这报告没有出错?”他侧头问旁边的同事。
同事一脸笃定,“头儿,千真万确!那边说,这种应激状态下的极端行为……是有可能的。”
警官沉默了。
他放下报告,锐利的目光重新审视宋江宁:“宋小姐,你确定你今天的行为,是因为……没有按时吃药?”
宋江宁抬起头,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充满了懊悔和自责:
“警察叔叔,我说的都是真的。”
警官看她这副模样,再对比报告上“受刺激后易出现暴力倾向”的描述,心里那点疑虑又消下去几分。
“好吧,”警官站起身,“宋小姐,基于目前的证据和你的精神状况评估,你可以先回去了。”
宋江宁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谢谢警察叔叔!”
她站起身,正要往外走。
“等等!”警官叫住了她。
宋江宁疑惑地回头,大眼睛里满是纯真:“警察叔叔,还有什么事吗?”
警官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回家后,一定要记得按时吃药!这次幸亏我们接到报案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差点就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了!明白吗?”
宋江宁立刻乖巧地点头,像个小学生一样认真保证:“嗯!警察叔叔放心,我一定会按时吃药的!”
警局外。
沈晏清手机紧贴着耳朵,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对,北城最好的刑事律师,不管花多少钱,我要确保宁宁毫发无损地出来。”
刚挂断,一辆黑色迈巴赫“嘎吱”一声,急刹在他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傅陵川那张精心保养过、此刻却青紫交加、狼狈不堪的“俊脸”。
傅陵川眼神阴鸷地盯着沈晏清,像在看什么恶心的垃圾,语气充满了鄙夷和警告:“我警告你,离宋江宁远点!她再不堪,也轮不到你这种货色染指!”
他今天憋了一肚子邪火。
被宋江宁当众羞辱扇耳光,让他颜面扫地。
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宋江宁这个曾经对他百依百顺的舔狗,转头竟然选了一个低贱的服务员!
这简直是对他傅大少最大的侮辱!
北城圈子就这么大,一旦传开,他傅陵川的脸往哪搁?
哪怕宋江宁找个家世相当的公子哥气他,他都不至于这么愤怒。
沈晏清抬眼看向傅陵川,在宋江宁面前那种温顺无害的少年感荡然无存。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浓浓嘲讽的弧度,眼神冰冷得像淬了寒冰的刀锋。
“呵,”沈晏清轻笑一声,语气玩味,“说真的,我还要感谢你。”
傅陵川皱眉:“你什么意思?”
“感谢你一直有眼无珠,拒绝宁宁啊。”沈晏清慢悠悠地说,“不然,我怎么能这么快就得到她呢?”
他故意加重了“得到”两个字,带着一种隐秘的占有欲。
“你他妈说什么?!”傅陵川瞬间被点燃。
他一直视宋江宁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备胎舔狗,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被别人“得到”,尤其还是个无权无势的死穷鬼!
“我说。”沈晏清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眼神变得锐利如鹰隼,“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你和那个叫什么雪的白莲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垃圾!绝配!”
“你找死——!!!”傅陵川理智瞬间崩断,他猛地推开车门,举拳狠狠朝着沈晏清那张俊脸砸了过去!
沈晏清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轻蔑。
一个被宠坏、只会仗着家世嚣张跋扈的废物!
要不是以前顾忌宁宁喜欢他,他早就把这坨垃圾清理干净了,何至于让他蹦跶到现在?
不过现在宁宁已经彻底放弃他了。
沈晏清本能地就要抬手反击。
以他的身手,傅陵川这种货色他能打十个。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沈晏清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警局门口走出来的纤细身影。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沈晏清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刚刚凝聚起的反击力量烟消云散。
他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确保自己的脸能正面迎上傅陵川的拳头。
砰!
傅陵川含怒挥出的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沈晏清的左脸上!
这一幕,被刚刚走出警局大门的宋江宁看了个正着。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刚才在警局里扮演小白兔的柔弱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来自地狱的煞气!
“傅陵川!”宋江宁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滔天的怒火,“谁允许你打我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