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工作人员职业化的笑容和那句轻飘飘的。
“违约金都付清了,你们不知道吗?”。
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魏凝晚的太阳穴上。
整个世界的声音瞬间被抽离,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
精心梳起的发髻下,魏凝晚的脸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林哲?”
她嘴唇哆嗦着,无意识地吐出这两个字,声音轻得如同呓语。
“凝晚!”
魏母尖叫一声,扑过来扶住女儿摇摇欲坠的身体。
魏父更是勃然大怒,额角青筋暴跳。
他一把攥住那个工作人员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对方龇牙咧嘴。
“放屁!林家小子人呢?给我叫出来!立刻!马上!搞什么名堂!”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浪般涌来。
那些原本该是祝福的目光此刻如同芒刺,扎在魏凝晚裸露的皮肤上。
伴娘们手足无措地围拢过来,试图用身体遮挡那些探究的视线,却显得徒劳而可笑。
“不可能,阿哲不会的......”
魏凝晚猛地挣脱母亲的手,婚纱沉重的裙摆绊了她一下。
她踉跄着,像一个失去提线的木偶,不管不顾地朝着那辆扎着鲜花的婚车冲去。
“开车!去林家!快!”
她几乎是摔进了后座,声音嘶哑变形,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尖利。
车厢里死寂。
昂贵的香水味混合着魏凝晚身上冷汗的气息,沉闷得让人窒息。
她死死攥着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一遍遍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冰冷的机械女声,一遍又一遍,如同钝刀割肉。
她转而疯狂地给林哲发信息,打语音,用尽所有联系方式。
屏幕上只有她单方面发出的质问和哀求,石沉大海。
他彻底切断了与她的联系,以一种最决绝的方式。
车子粗暴地停在林家那栋熟悉的别墅门前。
魏凝晚几乎是撞开车门冲了下去。
厚重的婚纱裙摆缠住了脚踝。
她一个趔趄,膝盖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台阶上。
钻心的疼痛传来,她却浑然未觉,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扑向那扇紧闭的雕花大门。
5.
钢笔尖在厚重的纸张上划过, 沙沙声是此刻唯一清晰的节奏。
盖过了玄关处传来的脚步声,也盖过了带着惊惶的呼吸。
我知道她来了。
我没抬头,目光锁在最后一份股权转让协议的条款上。
只要收购方名字签下,魏氏就彻底易主了。
“阿哲?”
那声音抖得厉害,带着哭腔,还有一丝她自己可能都没察觉的依赖和委屈。
笔尖顿住,墨迹在纸面晕开一个微小的点。
我慢慢抬起头。
光线从巨大的落地窗涌进来,有些晃眼。
她就站在那片狼藉的中央,像个走错了片场的演员。
那身婚纱,曾经是我亲自飞去意大利盯着打版的,每一个细节都承载着我对完美婚礼的幻想。
如今,它裹在她身上,在满地狼藉的映衬下,显得无比讽刺。
她脸上的妆花了,精心描绘的眼线晕开,黑乎乎地糊在眼下,像两道泪沟。
那双总是盛着或娇嗔或得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惊恐和茫然,死死地盯着我。
像个被遗弃在废墟里的洋娃娃。
心口某个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下。
一种巨大的被彻底掏空后的麻木猛地上涌。
那里曾经填满了关于她的滚烫的期待和爱意,如今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为什么?!”
她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崩溃。
“林哲!你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啊!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我开口,声音出乎自己意料的平静。
“这个问题,你该去问问程珉,或者,问问你自己。”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
“不!不是那样的!”
她急切地向前踉跄一步。
“我和程珉早就过去了!暖暖她生病了,我只是不能看着孩子受苦啊阿哲!”
“你相信我!我爱的是你!一直都是你!”
爱这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
我鼻腔里逸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这笑声让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血色又褪去一分。
“用彻夜不归去安顿他们父女。”
“用我的家当你们一家三口的温情剧场。”
“甚至为了程珉,你可以毫不犹豫地对我动手。”
她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辩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魏凝晚。”
我看着她,一字一顿,清晰地,像在宣读一份早已拟好的判决书。
“你的爱太廉价了,只配给程珉那种货色。”
就在这时,她死死攥在手里的手机,像掐着点一样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的光亮映亮了她惨白的脸,上面跳动着程珉的名字。
她像溺水者抓住浮木,几乎是立刻划开接听。
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卑微的祈求。
“程珉!你在哪?你快告诉阿哲!告诉他我们没什么!告诉他暖暖只是......”
她的哭诉被电话那头猛然爆发的尖叫声粗暴地打断。
那声音尖锐刺耳,即使隔着一点距离,我也能清晰地听到内容。
“小晚!完了!全完了!林哲他疯了!”
6.
魏凝晚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瞬间惨白。
手机那端,程珉的声音像被踩住脖子的公鸡继续响起。
“他找人打我!那些人手里拿着铁棍!要不是我跑得快......”
他剧烈地喘着粗气,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暖暖还在酒店!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林哲他要杀了我们!他恨死我们了!小晚,快救我!”
那声音像是淬了毒的钩子,精准地钩住了魏凝晚最脆弱的那根神经。
她脸上最后一丝残存的惨白瞬间被一种近乎狂暴的怒红取代,
魏凝晚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
“林哲!”
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兽,带着一股同归于尽般的狠劲朝我猛扑过来。
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她的动作。
只觉眼前黑影一晃,一股裹挟着浓烈香水味的劲风狠狠撞上我的左脸。
“啪”一声脆响在空旷死寂的客厅里炸开。
我的头猛地偏向一边,脸颊上瞬间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我慢慢地转回头,没有抬手去捂脸,只是那样平静地看着她。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婚纱的抹胸边缘随着急促的呼吸颤动。
看向她疯狂的样子,我心底最后一点余温也彻底散尽了。
我垂下眼,目光落回书桌。
那张雪白的股权转让协议,静静地躺在刚才被打断的地方。
钢笔搁在一边,墨迹在收购方那一栏晕开了一个小小的墨点,像一滴黑色的泪。
我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笔杆。
动作没有一丝凝滞,签上了我的名字。
魏凝晚似乎被我这过于平静的反应慑住了。
或者说,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还沉浸在程珉那通催命符般的电话里。
她猛地低头,对着手机语无伦次地嘶喊。
“程珉!你在哪?酒店吗?暖暖呢?报警!快报警!我马上就到。”
她的话音被门口骤然响起的巨大动静粗暴地打断。
沉重的大门被猛地撞开,门板砸在墙壁上,发出震耳的巨响。
程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狼狈得如同刚从泥地里滚过。
他左边颧骨上一片刺目的青紫高高肿起,嘴角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血迹。
他几乎是半拖半抱着那个叫程暖的小女孩。
程暖似乎被吓坏了,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紧紧抓着程珉的衣襟,怯生生地往里看。
“小晚!”
程珉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踉跄着扑向魏凝晚。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暖暖差点就被他们......”
他适时地哽咽,说不下去,把怀里瑟瑟发抖的程暖往魏凝晚面前推了推,仿佛这是最有力的证据。
魏凝晚的心瞬间被这父女俩的惨状揪紧了。
她一把将程暖搂进怀里,心疼地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同时怒不可遏地瞪向我。
“林哲!你还有什么话说?!”
她尖声质问,每一个字都淬着恨意。
“看看你干的好事!看看暖暖被吓成什么样了!你这个疯子!冷血的畜生!”
程珉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他一手捂着肿起的脸颊,一手指着我,声音颤抖着。
“林哲!我知道你恨我!有什么你冲我来!”
“可暖暖她还只是个孩子!她有什么错?”
“道歉!”
魏凝晚猛地踏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
“林哲!立刻给程珉和小晚跪下道歉!”
“为你做的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情道歉!”
她话音刚落,程珉也向前走了一步,大喊着。
“还有赔偿!精神损失费,医疗费!少一分都不行!否则,我告到你牢底坐穿!”
“对!赔钱!”
魏凝晚像被点燃的炸药桶,立刻尖声附和。
她一手搂紧程暖,一手指着我。
“林哲!今天你不跪下来磕头认错,把该赔的钱一分不少地赔清,这事没完!”
“我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
程暖也适时地在她怀里扭动了一下,小手指着我,带着哭腔尖叫道。
“坏人!打爸爸!坏人!”
那稚嫩的声音里,竟也带着一丝被大人刻意引导出的恨意。
一家三口。同仇敌忾。
仿佛他们才是这片狼藉中无辜的受害者。
而我则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7.
书房的阴影笼罩着我半边身体,窗外过于明亮的阳光斜射进来。
他们的声音混杂着程暖尖锐的哭喊,像一群恼人的苍蝇,嗡嗡地响个不停。
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海水,漫过脚踝,浸透心脏。
就在这荒谬的顶点,我口袋里的手机,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特殊的提示音,只属于那个负责收网的号码。
几乎是同时,魏凝晚抓在手里的手机也疯狂地震动起来。
屏幕瞬间亮起,她看也没看,烦躁地想要按掉。
却一次又一次的顽固的响起,让她激愤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
终于她划开屏幕接起电话。
下一秒,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魏凝晚脸上所有的表情如同退潮般急速褪去,只剩下一种空茫的惨白。
她身体晃了晃,像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了后脑。
脚下那碍事的高跟鞋让她一个趔趄,沉重的婚纱裙摆缠住了小腿。
她竟“噗通”一声,直挺挺地半跪在了地上。
“不,不可能!”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破产?收购?林哲......是你!?”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瞬间被一种滔天的恨意。
她嘶吼着,声音因为极致的恨意而扭曲变形,带着泣血的绝望。
“是你干的!你收购了魏氏?!”
“我爸说所有项目被叫停,资金链断了......”
“是你!你这个魔鬼!你毁了我家!你毁了我的一切!!”
她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扑向我,却被沉重的裙摆绊住,狼狈不堪。
那身象征着纯洁幸福的婚纱,此刻成了她耻辱和毁灭的裹尸布。
程珉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惊天逆转。
他脸上的嚣张和得意瞬间冻结,随即被一种巨大的惊恐取代。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慌乱地在我和瘫倒在地的魏凝晚之间来回扫视。
客厅里只剩下魏凝晚粗重绝望的喘息和程暖压抑的抽泣。
我向前走了一步,停在离魏凝晚几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毁了魏家?”
我的声音很平,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魏凝晚,你父亲这些年为了掩盖资金窟窿,签了多少阴阳合同?”
“你真当那些审计报告是摆设?”
她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中,眼中的恨意被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刺穿。
她嘴唇哆嗦着,似乎想反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显然,她并非对此一无所知,只是选择了用林家的势力和我的感情去粉饰太平。
“至于你。”
我的目光转向旁边脸色煞白的程珉。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欠了多少赌债?被哪个地下钱庄追杀?”
“所以才拖着这个孩子跑回国内,找上魏凝晚这棵大树?”
程珉的脸一下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不,不是的,小晚,你别听他胡说!他是在挑拨离间!”
他慌乱地辩解,声音发虚。
不再理会他的徒劳挣扎,我的目光重新落回魏凝晚身上。
她瘫坐在那里,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偶。
“你口口声声说爱她。”
我的视线掠过魏凝晚,话却是对程珉说的。
“当年那个孩子,真的活下来了吗?”
这句话,如同在凝固的空气中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程珉整个人像是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一哆嗦,失声尖叫。
“住口!林哲!你给我住口!你想干什么?!”
魏凝晚也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
她似乎没听懂。
我没有丝毫停顿,拿出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我将它轻轻丢在魏凝晚面前,发出轻微的一声。
“自己看。”
我的声音毫无波澜。
8.
魏凝晚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个普通的文件袋上,仿佛那是什么噬人的怪兽。
她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撕扯着打开了封口,抽出了里面薄薄的两页纸。
第一页,抬头是醒目的几个黑体字。
亲缘关系鉴定意见书。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那些冰冷的专业术语,最终死死地钉在结论栏那一行。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不支持魏凝晚(样本A)与程暖(样本B)之间存在生物学亲缘关系。”
魏凝晚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拿着鉴定书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不可能!”
她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假的!这是假的!林哲!你伪造的!”
“暖暖是我的女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她的嘶吼在接触到第二页纸的内容时,戛然而止。
那是一份打印出来的电子邮件截图。
发件人是一个陌生的英文地址,收件人是程珉常用的一个邮箱。
时间清晰地标注在六年前。
邮件内容很简短。
“珉哥,按你交代,处理干净了。”
“那早产的小东西太弱,没熬过第一晚。”
“医院记录搞定了,放心。”
“这边新搞到的妞刚生了个女娃,你要的话,老价钱,手续包弄好。”
冰冷的证据链,像一条剧毒的绞索,瞬间勒紧了魏凝晚的脖颈。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死死地钉在程珉脸上。
她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滔天的血腥味.
“我的孩子!我的女儿!你把她......弄死了?!”
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尖利得划破了空气。
程珉在她那吃人般的目光下,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
他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后蹭,语无伦次地辩解。
“小晚你听我说!那孩子她自己没挺过来,不关我的事!”
“暖暖多好啊!她那么爱你!我把她当亲生的不好吗?”
“畜生!”
魏凝晚猛地从地上弹起来。
她披头散发,状如厉鬼,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狠狠扑向瘫软在地的程珉。
“你还我女儿!还我的孩子!你这个魔鬼!畜生!我要杀了你!”
她长长的指甲疯狂地抓向程珉的脸,脖子,揪住他的头发死命地撕扯,捶打。
程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双手胡乱地挥舞格挡,脸上瞬间多了几道血淋淋的抓痕。
“妈妈!不要打爸爸!不要打我爸爸!”
程暖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吓得魂飞魄散,站在原地哇哇大哭。
魏凝晚的动作猛地一滞。
她僵硬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哭泣的程暖。
那眼神,不再是片刻前的心疼和维护,而是充满了最深的厌恶。
“野种......”
她嘴唇哆嗦着,吐出冰冷的两个字。
“滚开!”
程暖被她那眼神吓得浑身一哆嗦,哭声都噎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魏凝晚的目光扫过我。
她猛地推开了还在哀嚎的程珉,手脚并用地爬向我。
“阿哲,阿哲!”
她哭喊着,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卑微和乞求。
她试图抱住我的腿,却被我后退一步避开。
她扑了个空,身体狼狈地伏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仰起头,涕泪横流地看着我,像一个溺水的人看着唯一的浮木。
“我错了,阿哲,我真的错了!我被他骗了!”
“我被他骗得好惨啊!我瞎了眼!我鬼迷心窍!”
她哭嚎着,用尽力气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我不知道我的孩子被他害死了,我不知道暖暖是假的。”
“阿哲,你原谅我!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求求你!求求你看在我们五年的份上......看在我也是受害者的份上!”
她哭得撕心裂肺,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悔恨蜷缩成一团,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那份亲子鉴定书被她死死地攥在手里,揉成了一团废纸。
看着她的样子,我顿了顿,清晰地吐出最后的判决。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五年的时间就当喂狗了吧。”
“我已经报警了,警方会处理好一切的。”
说完,我不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迈步走出了家门。
身后,是魏凝晚陡然拔高的,绝望到极致的哭嚎。
“阿哲!不要走!求求你!我知道错了!”
她的声音被厚重的大门缓缓合上的沉闷声响,彻底隔绝。
门外,午后的阳光刺眼得有些过分,将庭院里的树影拉得很长。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被晒暖的气息,清新得有些陌生。
我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血腥味佛还残留在肺叶里。
但更多的,是一种枷锁断裂后的轻松。
身后那扇门里,是她崩塌的世界,歇斯底里的哭喊,卑劣者的哀鸣。
但那一切,都已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