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再醒来时，宁栀并不在医院。
而是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当初被谢忱星绑架威胁的烂尾楼。
重生一世，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原点。
只是这次多了一个人。
宁栀看着被高高吊在半空中的老妇人，尖声质问那个背光坐在不远处的男人：“谢忱星！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忱星玩着手中的匕首，站起身来：
“我来帮你改掉你在乡下染的恶习。
“我想过你被那些人同化，学会了伤人，但真没想到你连拐卖都学会了。
“说吧，那个伤了嫂子的同伙在哪儿？你只要供出他在哪儿，我杀了他替嫂子报仇，就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
他还是相信了那个人贩子的话。
可她什么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宁栀担忧地看着半空中紧闭双眼的老人，崩溃地摇头。
“行。”
谢忱星手一抬，割裂了半截绳子。
吊着老人的绳子猛地往下自由落体蹿了一大截，然后摇摇欲坠停在半空。
下面是坑坑洼洼的水泥地。
摔下来必死无疑。
“不要！”宁栀哀求地看着谢忱星，“她是唯一帮我不求回报的人，当初我被拐卖失去价值辗转贩卖，是她花光所有积蓄买下我......”
“你还和我一起去看过她，接她出了那片大山......你知道她对我很重要，我也不会拿她的生命开玩笑，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人贩子在哪儿......”
谢忱星看着她沉默几秒，正要说话，他给沈柠设置的专属手机铃声响起。
他接通。
“阿忱，你在哪儿？我又梦到孩子了，是个很乖很可爱的小男孩，我欣喜地抱起他，却在下一秒惊醒，发现我身边什么也没有，孩子死了，我的孩子没有了......”
那边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
“乖，我马上回来。”谢忱星轻声安抚。
挂断电话后，他冷笑一声：“死不悔改。”
就将匕首丢给后面站在的几个人：“割断绳子。至于这个女人，记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
然后......
在宁栀撕心裂肺的哀求尖叫中，“砰——”的一声巨响。
血液飞溅开来，迸射到她眼睑上。
她愣愣地睁开眼，隔着那层血色看着不远处没了气息的人，浑身冰冷，不知不觉中已泪流满面。
直到两个拿着匕首的人围上来，扇了她一巴掌，她才发现他们是拐卖村的人。
当初他们不是她这条线上的直接买家，只是被拉去教育了一顿。
可那个村子同仇敌忾，就指望着买卖娶妻生子。
对她这个逃出去报警的人恨得要死。
谢忱星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便是让他们像那个人贩子捅伤沈柠一样对她随意下手。
她看着眼前恶贯满盈的人，又看看不远处弥漫的血迹，突然想起老人收留她的第一晚。
她明明浑身防备，觉都不敢睡，却还是因为颠簸了几日，累到睡了过去。
中途猛地惊醒，她发现老人就坐在床头。
老人问：“你的名字，是‘栀子比众木,人间诚未多’的栀吗？”
她惊得睁大双眼。
又听到本该目不识丁的老人用如沉沉暮霭的声音道：“曾经......我也是被拐卖来的。”
她递给她一个灌了热水的瓶子，摸了摸她的头：“安心睡吧。”
宁栀将视线重新放回眼前二人身上：“要不，你们先放了我，陪你们玩......”
......
等宁栀浑身血迹走出那栋烂尾楼时，已经傍晚。
不过几百米，她就被谢忱星的保镖抓住了。
保镖将视频通话递到她面前。
对面是谢忱星。
“听说你杀了那两个男人？”端详狼狈的宁栀片刻后，他道，“不愧是你，也不知道是你医生职业带来的快狠准，还是被卖七年学的本事。
“不过很好，你杀了他们也正合我意。
“嫂子因你失去孩子，现在不想看到你，我就给你办了精神病证明。
“你伤害嫂子在先，杀人在后，去精神病院待上一段时间，好好配合治疗，也能躲开法律追究。”
宁栀满脸血迹，看着远处的夕阳一言不发。
谢忱星沉默好一会儿，最终忍不住补了句：“等嫂子恢复，我就来接你回家，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阿忱......”那边的沈柠又在喊他的名字。
挂电话前，他看着宁栀木然的神情，下意识想再说些什么。
但沈柠催得急，最后只能匆匆挂断。
宁栀就这样被送进了疯人院。
她再次经历了堪比前世被病毒溶解内脏痛苦死去的折磨。
整整一天一夜，她被疯人院比病人还疯的医生殴打、虐待、灌药、电击。
她晕了一次又一次，又一次次被冰水泼醒。
直到医生也终于累得入睡。
宁栀浑身血迹躺在冰冷的地上，缓缓睁眼。
她看着近天花板的高窗上漏进来的月光，突然像个真正的疯子一样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
当晚，一场大火吞噬了整座疯人院。
而在医院，天光微亮时，守在沈柠身边睡着的谢忱星突然醒了。
看了眼病床上还在沉睡的沈柠，他才给保镖打了个电话：“阿栀今天在精神病院怎么样？”
保镖刚从火场中抽出空，回话时声线忍不住颤抖：“谢少，精神病院起火，死伤惨重，夫人没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