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冰原·血色晨曦

尉迟锐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刺骨的冰寒中沉浮。耳边是晶化巨狼逼近时利爪刮擦冰面的刺耳声响,鼻腔里充斥着血腥与紫晶腐蚀的恶臭。阿力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画面,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残存的意志。

就在那三头卡车大小的晶化巨狼张开布满水晶獠牙的巨口,带着贪婪的嘶吼扑向他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到极致的意志如同宇宙寒流般扫过冰原!时间仿佛被冻结!

扑向尉迟锐的三头晶化巨狼,动作猛地僵在半空!它们眼中狂热的紫芒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恐惧!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剧烈地颤抖起来,覆盖全身的厚重晶甲发出“咔咔”的呻吟,竟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

这股意志……来自王宫!来自那紫色光柱的核心!来自……婉儿?!

不!不是婉儿!是那个占据了婉儿躯壳的……晶噬母体!

这股意志并非救援,而是……征召!或者说,是更高位存在对低级个体的绝对压制和……收割!

“吼——呜……”三头巨狼发出恐惧到极致的悲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量,轰然瘫倒在冰面上。它们体表的紫色晶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灰败,一缕缕精纯的紫色能量如同被强行剥离的丝线,从它们裂开的晶甲缝隙中溢出,无视空间的距离,朝着王宫方向那通天光柱疯狂涌去!

母体在吸收能量!在吸收这些晶化生物的生命精华,加速自身的进化!

这股意志扫过尉迟锐时,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冻结、撕裂!皮肤上的紫色蛛网纹路瞬间亮到极致,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点燃、吞噬!肩胛处深可见骨的伤口更是传来钻心蚀骨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在骨髓里搅动!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鲜血落在冰面上,竟瞬间凝结成一片妖异的紫色冰晶!

但正是这股源自母体的、冰冷意志的压迫,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体内某种濒临崩溃的平衡,却也……点燃了某种沉寂的东西!

“呃啊——!”尉迟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一股狂暴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般,从他濒临崩溃的身体深处,从那些被紫晶污染的血脉之中,轰然爆发!

“轰!”

以他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混合着暗红血液与妖异紫芒的能量冲击波猛地炸开!不再是之前无意识的逸散,而是带着他绝望意志的、有意识的宣泄!

“咔嚓!咔嚓!咔嚓!”

距离他最近的那头晶化巨狼首当其冲!它本就因能量被母体强行抽取而变得脆弱的晶甲,在这股狂暴能量的冲击下,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在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中,庞大的狼躯轰然炸裂!无数紫色的晶体碎片混合着冻结的暗紫色血肉,如同冰雹般四散飞溅!

另外两头巨狼也被这股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冰面上,发出痛苦的呜咽,一时无法起身。

爆发之后,是更深沉的虚弱。尉迟锐眼前彻底被黑暗笼罩,身体如同被掏空,软软地倒了下去。但在意识彻底沉沦之前,他模糊地看到,自己喷溅在冰面上的鲜血,那些凝结的紫色冰晶,正如同有生命般,缓缓地……朝着阿力倒下的方向……蠕动着……延伸过去……

晶骸王座·狩猎之始

悬浮于紫色光柱核心的晶骸母体,缓缓收回了扫视冰原的冰冷意志。深渊般的紫瞳中,倒映着远方冰原上尉迟锐爆发能量、击碎晶狼的景象。那漠然的瞳孔深处,似乎……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但瞬间又被更庞大的、冰冷的意志淹没。

她(它)缓缓抬起覆盖着华丽晶甲的右手,五指张开,对准了下方匍匐的、如同紫色潮水般的晶噬大军。

一个冰冷、宏大、直接烙印在所有晶噬生物意识中的指令,再次响起:

“进化……需要……更多……”

指令下达的瞬间,整个王宫,乃至更远处的城镇、荒野,所有游荡的、潜伏的晶噬生物,眼中紫芒瞬间暴涨到极致!它们不再有任何迟疑,不再有任何对母体意志的敬畏(或者说,敬畏转化成了更狂热的杀戮欲望),如同被彻底点燃的杀戮机器,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哮!

“吼——!!!”

紫色的狂潮,彻底失控!它们撞塌了王宫最后残存的宫墙,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四面八方、一切有生命气息的方向,发起了无差别的、毁灭性的冲锋!吞噬、撕咬、同化……所过之处,只留下紫色的晶簇和死亡的寂静。

母体悬浮于王座之上,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她(它)体表的紫色晶甲,随着远方不断传来的生命能量被吸收,光芒流转,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完美。她在……进化。

方舟·终末启航

“警告!侦测到超高能级晶噬能量爆发!坐标:北境冰原!” “警告!母体意志强度提升37%!晶骸结构稳定性突破阈值!” “警告!地表晶噬污染浓度超载!大气氧含量锐减!旧人类生存时间修正:00:05:00!” “方舟引擎功率100%!反重力场稳定!舱门密封完成!” “冷冻舱生命体征稳定!筛选名单锁定!” “方舟升空倒计时:00:00:30……”

冰冷的机械合成音在幽蓝的密室中急促播报着最后的参数。巨大的穹顶已经完全打开,外面是被紫色光柱和晶噬狂潮染成地狱般的夜空。

太后(方舟07)的机械身躯悬浮在控制台前。她胸口的幽蓝核心如同恒星般炽烈燃烧,背后伸展出三对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流淌着数据流的光翼!光翼微微扇动,散发出强大的力场,将整个密室笼罩。

她的机械眼瞳中,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屏幕上,冰原上尉迟锐爆发击碎晶狼的画面一闪而过,旁边标注着“目标生命体征:濒危,污染度:89%,能量波动异常”的猩红警告。她的目光扫过“优先级1:尉迟锐”的条目,冰冷的逻辑核心瞬间进行了亿万次演算。

结论:目标污染度过高,能量失控,回收风险大于收益。优先级1目标……放弃。

她的目光随即锁定在屏幕上另一个坐标——那是慕容枭所在的偏殿。一条加密信息瞬间发出:

“‘鸠占鹊巢’协议生效。北燕王权移交确认。‘净化程序’密钥:NX-7。重复,密钥:NX-7。方舟离地后,启动‘净化’。”

发送完毕,她切断了所有外部链接。机械合成音进入最后十秒倒计时:

“10…9…8…”

太后(方舟07)的光翼猛地一振!整个方舟密室发出低沉的轰鸣,开始缓缓脱离王宫地基!

“7…6…5…”

冰原上,昏迷的尉迟锐指尖微动,一缕微弱的紫晶正悄然爬上阿力染血的胸膛。

“4…3…2…”

晶骸母体深渊般的紫瞳,缓缓转向了方舟升起的巨大光翼,一丝冰冷的……好奇?或者说……评估?

“1…0…”

“方舟07……启航!”

“轰——!!!”

一道无法形容的、纯粹由幽蓝能量构成的巨大光柱,猛地从方舟底部喷涌而出!强大的反冲力瞬间将王宫地基撕裂!巨大的、流线型的银灰色方舟舰体,包裹在幽蓝的能量力场中,如同挣脱引力束缚的巨鲸,撕裂被染成紫色的夜空,朝着深邃的、未知的宇宙深空,加速攀升!

它带走了冷冻舱中筛选的“火种”,带走了太后(方舟07)冰冷的意志,也带走了旧纪元最后一丝……虚假的希望。

留下的,是满目疮痍的大地,是疯狂肆虐的紫色狂潮,是悬浮于光柱中冷漠俯视的晶骸母体,是冰原上濒死的王子,以及……一个被彻底点燃的、名为“晶噬”的……血色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