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成绩显示250。
我扑哧一声打破了教室内的寂静。
我就知道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这弹幕不仅仅是看不惯我，也看不惯刘辉。
它是将我们都当成乐子，玩弄股掌之间。
250，可真够侮辱人的。
刘辉像是受了重大打击，喃喃道：
“不可能，不可能，我是省状元。”
“这成绩不是我，是刘远的才对。”
“对，刘远才考了250。”
众人一阵唏嘘。
突然刘辉起身掐着我的脖子，神色癫狂：
“刘远，是不是你搞鬼，偷换了我成绩。”
“你还给我，还给我省状元的成绩。”
刘辉的手像铁钳般箍在我脖子上，我的脸色逐渐发青。
同学们见不对劲，集体拽着他，将我救了下来。
我深吸几口气缓过来后看着他。
上一世刘星没走捷径利用弹幕。
通过自己努力最起码是过了二本线。
这辈子这怕是大专都不知道能不能上的。
这就是走捷径的反噬。
我隐约觉得此事还没结束。
果然没多久印证了我的猜想。
5
第二天早上，爸爸在家门口发现了刘辉。
二话不说，一巴掌扇了上去。
拽着他的衣领拖回家中。
“你可真争气，考了250。”
我醒来时，爸爸正将刘辉吊在房梁上抽打。
上一次是我，这一次换成了他。
可我们都不是赢家。
爸爸瞧见我笑眯眯地说：
“远远醒了，爸给你买了你爱吃的胡辣汤，现在给你端来。”
刘辉缓缓抬起头，阴恻恻地看着我：
“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你赢得了爸爸的爱。”
我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
“我吃不了辣，我喜欢的是喝豆浆。”
我打量了他一圈，讥笑道：
“如果你这你想要的爱？那给你吧。”
“因为我是一点都不想要。”
他脸色一阵激变，觉得我在嘲讽他。
实在受不了爸爸的谄媚和刘辉的冷嘲热讽。
报完学校的第二天我又回了打工的饭店。
我的成绩最终出来了。
省状元并不是我。
我只考了734分，已经超过我以往的成绩。
我最终选择了A大。
离家里足够远。
在我收到录取通知书当天，刘辉跑到我打工的饭店。
他拽着我的衣服，皱着眉抱怨：
“哥，你这么久都不联系我？”
“你是不是都不在乎我了？”
我面无表情地扒开他的手。
这人没半点自知之明吗？
还以为我们是曾经的亲爱的兄弟吗？
“找我有啥事？”
我的冷脸没有击退他半分。
刚想将他赶走，就听见门口传来快递员的声音：
“刘远在吗？你的通知书到了。”
刘辉像风一般赶到门口，热情地说：
“在，我在这儿，通知书给我就好。”
我看着刘辉拿着我的通知书仿佛是自己般兴奋。
这笑容跟上一世我死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上一世收到通知书没多久，爸爸要将他卖去做赘婿。
他将这一切归根到我不让他利用弹幕获得答案。
当时我已经拿着积攒的奖学金买好了带他离开的车票。
可却被他从天台推下楼。
从高空坠落带来的疼痛让我浑身发冷汗。
我从记忆中抽回，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通知书。
“这是我的通知书，我才是刘远。”
看着他神色不自然的样子，我心下有了答案。
这是要再将我杀死一次，抢走我的人生。
【刘远还在这凶，马上他就没有以后了。】
【顶替身份真是个好主意，这两人真的太像了。】
【再有咱们的指导，以后刘辉就是刘远。】
【今晚刘辉将刘远从高楼推下去就成了。】
我默默将通知书收好等待晚上到来。
6
晚上收工，刘辉提着烧烤来找我。
“哥，我买了你爱吃的烧烤，以前是我的错，我给你赔罪。”
说完拉着我上了顶层。
7月份夏夜的燥热加速了人心的浮动。
我目光灼灼地盯着刘辉，开门见山说道：
“辉辉，你说人从18楼掉下去摔成烂泥吗？”
他打开烧烤的手一顿，细看还有些颤抖。
“你就这般嫉恨我吗？想要将我推下去，然后替代我？”
“妈妈去世后我以为咱们是最亲近的人，可是你却见不得我好。”
他低着的头猛然抬起，眼神中布满迷茫：
“是，是我想取代你，你既然是我最亲近的人，那就将你的身份、未来都让给我。”
“对，这样才对，让给我。”
我长叹一口气，深深看了他一眼：
“自己的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没有人可以取代任何人。”
“何况，你以为我死了，你就逃脱得了吗？”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你且等着看吧。”
说完我转身离开，身后隐隐约约传来抽泣声。
临近开学，我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开学。
爸爸正将一位年龄相仿的女人送走。
刘辉看到我回来，怨恨地看着我：
“都怪你，为什么不是你去当赘婿？就因为你考得好？”
“我也想上学，你为什么不让让我？”
上一世，也是差不多的时间爸爸要将刘辉卖去当赘婿。
我从来没见过那人，我以为最起码也是个年轻女人。
竟然跟爸爸年龄差不多，真是枉为人父。
“他为什么要将你卖去当赘婿？”
刘辉抠了抠衣角，不自在地说：
“爸爸欠了不少钱，现在拿彩礼钱去还债？”
我皱着眉继续问道：
“你做网红应该挣了不少钱，那去哪了？”
“我、网上知道我只考了250分，粉丝都掉光了，违约赔了不少钱。”
“爸爸迷上给网红打赏，钱不够他就网贷，现在追债的人找上门，爸只能拿彩礼来还。”
我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咬了咬牙开口道：
“既然你也知道是因为爸爸，那为什么怪我？造成这一切的是爸爸，做出决定的也是爸爸。”
他习惯性反驳。
“那咋一样，爸爸怎么会有错......”
我直接打断他的话，
“是个人都会犯错。你也上了这么多年学，这些都没学会吗？”
半夜，刘辉拿着绳子偷摸进我房间。
不小心撞到桌子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啪”我将房内灯打开，站在门口戏谑地望着他。
“我就知道你不甘心的，爸爸在你眼里是至高无上，所以你将怨恨发泄到我身上。”
“只要一有不顺心，就将我推出去，我们是双胞胎，所以你理所应当认为我应该替你。”
我瞥了眼刘辉身旁的弹幕。
【怎么这么笨呀，干个坏事都能被人发现。】
果然又是它们的蛊惑和撺掇。
我趁刘辉陷入沉思，夺过他手中的麻绳将他捆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迎亲的人开着辆车要将刘辉接走。
爸爸要了二十万彩礼，相当于是卖儿子。
没有婚纱酒席，只是来人穿得喜庆些罢了。
爸爸根本没管为什么刘辉被绑着，只觉省了事儿，拖着人就往外走。
刘辉看到我后，挣扎着朝我跑来，哭着哀求：
“哥，哥，我错了，我不想给那个老女人当老公，求你帮帮我吧。”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7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我带着警察闯进了刘辉妻家。
警察给刘辉松绑，却被刘辉的妻家阻拦。
“这是我老公，俺不准你将他松开。”
警察严厉警告，
“这男娃娃才18岁，不到法定年龄，不能结婚。”
“你们还将人绑着，违背了当事人的意愿，更是违法的。”
对方不听，死死拽着刘辉的手不让他走。
“我不管，这是我花了二十万买来的。”
警察招手要将人带回警局，解释道：
“国家不允许人口买卖，都带回去关局里。”
这事算是解决了，只是刘辉仍旧对我充满了怨恨。
“既然你能救了我，为什么还要让人将我带走。”
“你是故意的，见不得我好是吧。”
我翻了个大白眼，无语极了。
“那你不知道报警？啥事都要靠别人。”
回到家后，爸爸拎着棍子往我跟刘辉身上打。
“谁准许你回来，我都收了人彩礼，你现在跑了回来要我咋交代。”
我跑着躲在门口，喘着气说：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会管这件事儿的。”
“刘辉才十八岁，咋能将他卖出去当赘婿，还是个老女人。”
刘辉呆呆地愣在原地，任由爸爸手中的棍子落在他身上。
“至于你欠债的事儿，我跟刘辉现在没能力管，何况这也是你好色，没本事却非要干超过自己能力的事，真应该将你这眼睛戳瞎。”
爸爸气得脸涨红，指着我骂道：
“我是你爸，你要看着老子去死？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当初要是知道这样就将你溺死在马桶里，让你今天还能来气我。”
我掏了掏耳朵，不痛不痒地听着。
不过是些废话，在我脑子里都不会停留半分。
隔几日追债人上门。
爸爸被追债人握在手里。
“强哥，你在给我宽限些时间，我一定还的。”
“我有俩儿子，我还不了还有他们来还。”
“我大儿子可是考上名牌大学，肯定还得起。”
爸爸见人不为所动，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求您放过我，我俩儿子长得好，我将他们送到会送当鸭。”
“求你在宽限些时间，我真的还得起。”
他见对方有些意动，挣扎着起来将我推了出去。
我一个踉跄跌倒在追债人脚下。
爸爸讨好地说，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我这个儿子长得帅，还是大学生，现在大家都开放，有的人喜欢......，让他去陪你们。”
刘辉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
他以为爸爸是爱哥哥的，他以为是哥哥碍着他了。
原来爸爸平等地不爱他们，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只要他有需要，他们随时可以被推出去。
就在刘辉还处在震惊中，警察已经破门而入。
“警察叔叔，我报警，这人是上门追债的，我爸为了还钱，要将我卖去会送当鸭、给什么强哥陪睡。”
我在追债人上门那一刻就悄悄报了警。
我不相信爸爸，爸爸为了他自己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马上就要迎来新的生活，我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8
爸爸这事儿没落到实处，警察也只会口头教育一番。
我趁机收拾好东西带着通知书离开。
走到门口被紧随其后的刘辉拽着行李箱，
“哥，你走了，我咋办，你不能将我留在家里。”
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淡淡道：
“那你也离开就好了呀。”
他眼里布满无措，不停摇着头：
“我没地方去，我不管你不能抛下我。”
说着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包包，将我的通知书撕成碎片。
“哈哈哈哈通知书没了，现在你走不了了，只能跟我一起烂在这了。”
我神色淡淡看着刘辉身旁的弹幕。
【太好了，心机男走不了了。】
【辉辉太棒了，就应该将通知书撕掉，你不让我去，我也不让你去，哼。】
“你觉得我就这么傻，不知道对你进行防备？”
“弹幕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没有半点自己的主见吗？”
我的话如惊雷般将刘辉劈愣在原地。
弹幕反而并没有感到震惊。
【刘远终于摊牌了。】
【唉可惜了！以为能影响到他，结果他倒是意志坚定。】
“你知道？所以我干的坏事你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是吧哈哈哈哈。”
看着面露苦涩还有些癫狂的刘辉，我皱了皱眉说道：
“做出这一切决定的是你，是你选择走捷径，也是你经不住撺掇，是你不顾兄弟情谊，是你自己怨恨我，所以一而再，再而三伤害我。”
他红着眼攥着我衣袖不甘心地问：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劝我，你劝了我会听的，我......”
我一把将他推开，平静地看着他：
“是，你是会听劝，可是未来如果哪天不如你的意，你就会将这一切都怨在我身上。”
“我为什么要为了你这个白眼狼，将自己处在危险境地，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说完，不等刘辉再说什么，我拖着行李箱转身奔赴我的前程。
我上辈子惨死，注定了我不能原谅他，我跟他只能这样了。
大学的生活多姿多彩，我靠兼职也能养活自己。
一直让我放心不下的是弹幕。
再次见到刘辉的时候他刚从监狱出来。
我刚想上前就见几个黄毛将他揍了一顿。
等我叫来警察时，他已经被黄毛推倒躺在地上许久不能起来。
我也不敢乱动他，手忙脚乱打了120。
刘辉醒来后，神色复杂地看了我许久。
“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我顿了顿说出了让人扎心的话。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
他自嘲地笑了笑，自顾自诉苦：
“你走后我担心爸爸没人照顾就留在家里，爸爸回来后将我打得半死，后来打算将我卖到非洲，这样就不怕我跑了出去。”
“我偷听后趁着半夜偷了家里的钱偷偷跑了出去。”
“后来遇到了张侃，他是一群小混混头，跟着他我吃香喝辣了一段时间。”
“一次喝酒，我不小心将他酒撒到他身上，他就要揍我，我肯定不服，拿着酒瓶就将他砸得在医院躺了几个月，后来我进监狱了，不过他到现在也不放过我。”
微风吹过窗帘，阳光洒落在床铺上，一切似乎是那么和谐。
但是，我们知道回不去了。
我清了清嗓子开口：
“我这次找你是为了弹幕的事情。”
“我想这些年你应该吃够弹幕的苦了吧。”
他露出一抹苦笑。
他心志不坚定，自然抵不过弹幕的撺掇。
也是在弹幕的引导下，偷鸡摸狗的事儿没少干。
9
“是有解决办法了吗？我这两年想过很多办法，可它们就像寄生虫一样跟着我。”
【啊啊啊啊，这个恶毒的男娃回来了，他要对付咱们。】
【淡定，他们怎么能跟咱们相比。】
【也是，让咱们看看这群跳梁小丑能干出啥事。】
我点了点头，带刘辉去了研究基地。
大一进入学校没多久我就发现身边有几个人也能看到弹幕。
我以为没人会相信这么离谱的事情。
结果国家早就发现，正在研究如何处理。
因着我自身磁场的特殊，也有机会加入一起研究。
如今研究大成，正是开始处理这些弹幕的时候。
“不要害怕很安全，你躺仪器床上，睡一觉就好。”
刘辉身边的弹幕似乎意识到什么，开始疯狂尖叫谈判。
【啊啊啊啊啊不要，我不要离开这里。】
【这里太无聊了，我们保证乖乖地，以后不干坏事。】
【我们手上还有高维度的技术可以分享给你们，只要......】
经过一番套话，得知这些发弹幕的人是高纬度监狱里的罪犯。
他们中间有个科学怪人，为了解决自己在监狱的无聊发明了弹幕。
一开始他们只是偷窥地球，可是时间久了，他们觉得没有参与感。
科学怪人发明了弹幕，久而久之他们体内的罪恶属性开始爆发。
开始通过激发人内心的渴望让人类干坏事，也是这几年犯罪事件多的原因。
国家思索再三觉得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果断斩断与高纬度的联系。
刘辉醒来时，我正透过窗户欣赏春天的勃勃生机。
“我这是好了，以后再也看不见弹幕了。”
看着他兴奋的模样，我似乎看到了曾经窝在妈妈怀中的那个小男娃。
他看着我冷淡的神情，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角：
“刘远，不，哥，这次谢谢你了。”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将他送出研究基地。
临走前，他拽着我的衣袖，眼神里充满期待：
“哥，以后、以后我们还是兄弟吗？我以后还能再来看你吗？”
我轻轻摇了摇头，这中间隔着的是我的生命。
“不能了，以后我们就当是陌生人吧。”
“经此一番，你应该也长大了，以后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
看着他泪流满面，我没有丝毫动容地转身离开。
妈妈临终前拉着我俩的手，希望我们兄弟俩扶持，有个光明未来。
可是，我们终究是不能如妈妈所愿了。
我们各自有各自的未来。
看着远处的实验室，我快步走去。
